華自芳抬起頭,有禮地微笑。
“別這麼說,當然方便,也請季公子、樂兄一併留下吧。”
而後,他低下頭,正巧對上那泛著疑惑的圓圓雙眼。
“爾爾,就這麼說定了。”他笑著說完,轉頭吩咐道:“馥蕊,燻暖,你們去幫三位公子準備兩間客房吧。”
被兄長使喚的兩個年幼的可人兒雖然有些遲疑,不過還是乖巧地點了頭離去。
情勢一變再變,但敵不過又被人那麼親密地喚著,姚爾爾只能繼續不知如何是好。
夜色如帳緩緩落下,已入秋,白天的暑熱雖仍無法完全消退,但已染上一絲若有似無的涼意。
剛用完膳,小築裡便響起一聲幽幽的嘆息。
“唉……”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姚爾爾歪著小腦袋,抱著一杯雖有淡淡苦味,但入喉後清甜回甘的五花茶,納悶著怎麼會最後住了下來。
況且,若依照大夫的說法,恐怕得待上一個多月的時間。
一路馬不停蹄,一停下便是待在那個對她異常重視的男人身邊,莫名的心慌翻湧得難受,姚爾爾垂低了眼睫。
“怎麼在嘆氣呢?”
聞聲,姚爾爾振作地打起精神。
“大姐,我沒事的。”縱然有事也要說沒事,她實在不喜歡看到姐姐擔憂的模樣。
坐在纖弱嬌小的姚爾爾對面的是豐美圓潤的姚衣衣,怨瞪了眼後,拿著條擰乾的帕子,輕輕為她拭汗,動作之輕柔,令人聯想到對待心愛寶貝一般。
“怎麼不告訴大姐你不舒服?”想起她先前暈厥的那一幕,姚衣衣的心揪痛了下。
雖然是微微責備的語氣,但姚爾爾知道她是出自關心,還有一份歉疚。
一胞三胎,大姐和小弟都活蹦亂跳,就她奄奄一息,大姐老將她的病弱,歸咎到是自己在孃親肚子裡時搶了她的營養。
不管她怎麼說,大姐一直堅持著這個想法,認定了自己對不起她。
“對不起。”姚爾爾坦誠地道歉。
除了道歉她也不知該說什麼,但這三個字才出口,便又惹來姚衣衣的一瞪。
“與其對不起我,還不如對不起你的身子吧,和大姐道歉又有什麼意義呢?”姚衣衣嘟著嘴埋怨。
聽她罵得對,姚爾爾只好低下頭。
“大姐,別生氣好嗎?”她求饒兼求情地道。
姚衣衣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腦海中卻浮現一張囂張臉孔。
“我生你的氣?那你該看看我今天下午,在華家大堂看到對門那潑婦時的血脈僨張樣!”她冷哼了聲。
在留下之事底定後,姚爾爾就被輪流問診和開藥,說實話也沒力氣起身,直到此刻姚衣衣一提才又想起這事。
老大夫斷症明快詳實,她幾乎不需多言,但說實話,她整個下午心神不寧,不是因為老大夫的醫術驚人,而是因為沐在另一個男人在乎的眸光下,她完全不能思考。
“大姐,楚小南也住下了嗎?”姚爾爾為了轉移心思,隨口問道。
姚衣衣一臉氣憤。
“我真受夠了楚小南!她又以看貨為名,讓華家給留人住下,太過分了!咱們是有正事來拜訪,她這亦步亦趨的跟蹤行徑,真受不了!”她恨恨道,似乎她才是主人,想將不速之客給攆出去。
看著姐姐氣憤的模樣,姚爾爾不由得噗哧一笑。
“大概是大姐不在京裡,她會無聊,才特地走這麼一遭的。”
姚楚兩家不和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但鬧到勢如水火,卻是姚衣衣和楚小南這前後兩任京城第一豔鬧大的。
姚衣衣的美是種不羈的冶豔俏麗,而楚小南的美卻是溫婉秀麗,兩個人都是絕代天仙,待客做買賣的手腕也好,為自家的生意起了極大的作用,是自認沒用的姚爾爾所望塵莫及的。
早認清了雲泥之別,姚爾爾反倒能客觀看待。
或許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覺得華自芳重視她更勝姐姐的態度,讓人不解也不安。
雖然,那態度的真誠不容質疑,可是物件完全不對啊!
姚衣衣正在氣頭上,沒注意到妹妹在動搖之中慢慢萌生了怎樣的情感,她只知道滿腹怒火下吐不快。
“要不是她硬要住下,我是肯定要離開這個奇怪的華家的!”
華自芳是奇怪,可華家倒正常得很。
“在我看來,華家很正常呀,有什麼地方奇怪?”姚爾爾軟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