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他們教給她的,她都仔細聽、認真學,毫不含糊。
想到這,眼眸深處浮出一抹淺笑,走到案邊,握拳在唇邊輕咳了一聲,俯身行禮道,
“慕離見過公主。”
月罌一心用在了練字上,聽到聲音才抬起頭,看了看面前站著的俊儒男子,有些暗暗吃驚。雖然這些日都是與他同寢,可卻從未仔細見過他的模樣,只是依稀地藉著月光看過他模糊的輪廓,與此時卻大不相同。
只見他纖長濃密的眉伸進前額的髮絲間,細長的美目上,長而軟的睫毛像小扇子般在眼瞼上留下一小片陰影,如墨石般的瞳仁閃耀著碎冰般晶亮的光芒,挺拔如削的鼻子下,淡粉色的薄唇輕輕地抿著。
他與先前所見的花尋不同,沒有那般媚惑的神態,反而透著一股溫柔內斂的深沉,眉眼柔順,目光似水。明明長相談不上到了驚豔的程度,但由內在散發出的那種儒雅氣質卻為他添了幾分青松皓月般的俊美。
慕離看著眼前的人緊盯著自己看,俊雅的面容上淡淡地浮出了一絲柔光,許久不見,她長大了許多。一襲素衣在她身上絲毫不失秀美,清秀嬌俏的臉龐在如墨的黑髮間,顯得更加小巧,雖然那雙烏黑純粹的眼眸絲毫未變,但她卻不再是十幾年前那個圍著他們幾個轉來轉去的小女孩了。
月罌看見他避開了眼神,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她本就不是多麼清高傲慢之人,遇見帥哥,尤其是不同於前世的古代帥哥,自然會多看幾眼。好在她在現代生活了十幾年,也不覺得看看帥哥是如何丟臉的事,自然不會覺得尷尬,於是衝他擺擺手說,
“你隨意坐吧。”
慕離頷首垂眸,在她對面坐下,見她一門心思都用在寫字上,也沒打擾,從書案上隨手拿過一本書卷,在一旁細細看著。
月罌不再說話,繼續在紙上劃來劃去。對自己來說,這作畫容易,怎麼寫起字來這麼難?明明是按照書上的字型來臨摹,書上是瀟灑飄逸,可到了自己筆下,竟變得歪歪扭扭,毫無美感可言。嘆了口氣,還是鉛筆鋼筆圓珠筆用得順手。
烏黑的髮絲順著肩膀滑落下來,遮住了一半的視線,她索性拿起筆架上的小楷筆當做簪子,隨意在頭上別了,又繼續同這些字“苦戰”。
慕離聽到她在一旁不住地唉聲嘆氣,抬起眼眸向她看去,卻不由得輕笑出聲。月罌一抬頭,正對上他笑意十足的漆黑眼眸,微微一愣,
“你笑什麼?”
慕離伸出手,在她面前頓了頓,才用拇指拭去她臉上的墨汁,笑道,
“公主寫得好不認真,明明應在紙上,卻跑到臉上來了。”
她見他向自己伸出手來,本能地向後一縮,又不自覺地停住,看他手中抹下來的黑色墨汁,抬起手撓撓臉,尷尬地笑笑,
“意外,意外。”
她一臉天真憨厚的模樣,與昨日酒後的嬌媚容顏相差甚遠,一時間竟難以分辨,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看到她頭上隨意彆著的“毛筆”簪子,又不禁莞爾。
“我來幫公主,可好?”
她以為他要教自己寫字,也就連連點頭答應。
慕離放下手中書卷,起身繞到她的身後,將那根毛筆抽去,三千青絲霎時鋪滿了她窄小的肩頭。
“你?”她怔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他是想要幫自己整理頭髮,想避開卻又鬼使神差地一動不動。
慕離拿過桌旁的梳子,細細地梳理著她的頭髮,她髮質極好,烏黑濃密,此時剛剛沐浴過,隱隱地透著一股花瓣的清香。他輕柔地梳理著她的髮絲,卻不知道,自己一貫平淡的面容上,竟帶了幾分淺淺的溫柔。
從衣袖中拿出一根雪白晶瑩的簪子,斜斜地插在她盤起的髮髻間,又拿過一旁的銅鏡放於她的面前,
“這樣可好?”
月罌透過銅鏡,看著自己有些紅潤的臉龐,已不再像剛回來時那般蒼白。此時清麗秀美,尖尖的下頜已然少了些兒時的稚嫩。那根雪一般剔透的簪子斜插在烏黑的髮絲之間,竟然十分的相配,喜得眉開眼笑,
“你的手真巧,比婉兒的手藝還好。”
他透過鏡子,看著她面容嬌俏,肌膚似雪,細膩如瓷,普天之下,能配得上這枚雪玉簪的人,也唯有她了,
“公主過講了。”
月罌注意到了頭上別的新簪子,雪白的玉簪尾部雕刻著兩朵鏤空的小小梅花,簡單又不失美觀,清秀中透著高雅,與她首飾盒中那些繁瑣花哨的簪子又大不相同,打心眼裡喜歡,衝著鏡中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