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自己又不是那麼聰明,簪子把水潑掉,坐在平日坐的角落拿過針線開始做起來,但今日橫做豎做都覺得心裡不舒服,那針線糾結在一團,怎麼也繡不成花。
簪子索性把針線放下,用手拄著下巴仔細想,可怎麼想也想不出法子來拒絕陪程玉軒出嫁,做了姑娘房裡的丫鬟,陪她出嫁是應當應份的,哪能說個不字。可就這樣麼?未來嫁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或者乾脆被姑爺看上收房,那樣最好的結局就是像若雪一樣成為姨娘,可這個姨娘做的也不必管事娘子來的風光。
再說,還有來喜呢。簪子嘆了口氣,別人會像來喜哥哥一樣對自己好麼?“簪子,你蹲在這裡做什麼?怎麼也不見你做針線?”簪子抬頭,甜甜喊了一聲蘇媽媽,蘇媽媽坐到簪子方才坐的椅子上:“這是又繡什麼呢?瞧你扎的這花,越來越好了,難怪大姑娘喜歡你。”
這大半年簪子也明白了,蘇媽媽雖然比章婆子和氣,但和章婆子也是一樣的,是看著主人的面對自己這樣的,若大姑娘不喜歡自己,只怕蘇媽媽的臉色也沒這麼好看。簪子笑一笑:“粗手笨腳的,也不知怎麼就入了大姑娘的眼。”
蘇媽媽嗯了一聲,這簪子來這麼久,也越來越會說話了,再看看那模樣,等再長開些也是頭挑的,有這麼個丫頭放在房裡,真是怎麼也讓人挑不出錯來。蘇媽媽越瞧越滿意,不管怎樣也要這丫頭忠心服帖地跟著大姑娘,能多個臂膀是一個。
蘇媽媽在那裡和顏悅色地和簪子說話,簪子心裡想的越來越多,該去問問朱大娘,她不也是太太的陪房丫頭麼?一輩子沒有嫁人,她一定有什麼法子的。想到這裡簪子又順氣了,面上和蘇媽媽敷衍幾句。
程太太已經遣臘梅來問程玉軒好些了沒有,素琴聽到聲音接出去,恭恭敬敬答了,又接了臘梅遞過來的醒酒湯,臘梅聽到程玉軒已經睡下,不好進去瞧她,說了兩句就走了。見素琴轉身進了程玉軒的房,蘇媽媽眼一眯笑了:“你和素琴,一個會針線,一個細心,大姑娘身邊真是少不得你們兩個。”
簪子心裡發苦,面上還要笑著道:“我可沒有素琴姐姐那麼好,再說初晴姐姐也溫柔細緻。”蘇媽媽笑了,那和善的笑容看在簪子眼裡卻有些猙獰:“你們幾個,都是大姑娘精心挑選出來的,自然個個都好。”
精心挑選出來的,簪子心裡更是發苦,拿起針線開始做活,蘇媽媽也沒再多說什麼,瞧她紮了會兒花就走了。
“大姑娘說了,要你們都陪著她出嫁?”朱大娘的聲音裡帶有驚訝,簪子點頭,看向朱大娘的眼神有幾分可憐巴巴:“大娘,我曉得做丫頭的,是不能抗拒主人,可我不想像若雪她們一樣,再說去到那麼遠的地方,我又那麼笨,一定會被她們欺負的。”
朱大娘摸一摸簪子的臉,簪子的臉已經脫去孩童時的圓潤,開始顯出一張瓜子臉來,鑲在上面的杏眼更顯得水汪汪的。唉,就是這張臉惹的禍,平常人生的好些,還會惹來旁人的覬覦,更何況是做丫鬟的,尋幾個姿色出眾的丫頭陪嫁本就是慣例,倒是自己糊塗了,忘了大姑娘畢竟是太太一手調理出來的人。
朱大娘嘆一口氣:“你也別擔心,橫豎還有一兩年大姑娘才出嫁呢,在這一兩年裡我總想得出法子的。”簪子點頭,那眼裡的淚又收了回去,“大娘,是不是我太笨才惹出這些事來的?”朱大娘笑了:“說什麼傻話呢?你也不是笨,是經的事少,等經的事多了就明白了,可這經的事多也不好。”
說著朱大娘嘆了一聲,如果能夠,但願時光永遠停留在侯府那個小院裡面,那時的無憂無慮,在現在早成了奢望。人都是會變的,面前的簪子也會變的,只希望這些變化,能夠來的晚些,再晚些。
從朱大娘那裡出來,簪子覺得有了主心骨,朱大娘說有辦法,那一定能找到辦法,自己只要安安心心服侍好大姑娘就是了,對了,還不能露出一點自己想要出去的端倪。簪子在心裡給自己鼓著勁,往程玉軒院裡跑去,剛跑出一段路,轉過一個拐角,差點就撞上人,簪子急忙收住腳,已經聽到傳來飽含怒氣的聲音:“這是誰不長眼睛?沒看到老爺出來麼?”
這個聲音,好像是林大爺的,簪子急忙垂手站到路邊,平日在他們面前十分跋扈的林大爺此時滿臉諂媚的笑,對一箇中年男子說著什麼。原來這就是老爺,簪子抬頭看了眼就飛快地低下了頭,能見到這位程家當家人的機會太少,簪子再沒仔細看過他。
59章
簪子只想看看;老爺和大爺有什麼分別?可也不敢使勁看;只看見老爺有一張圓圓的和氣的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