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摻白蘭地的濃咖啡,各自沉思著。
蘇軍這時已從動物園火車站方向進入了動物園。他們的坦克到達了國會大廈。在安哈特火車站和波茨坦廣場之間的阿爾布萊希特王子街上,它們離總理府只有300米了。弗裡德利希街、王子街和施皮特爾廣場上都在戰鬥。這就是4月29日至30日的那天夜裡總理府周圍的形勢。第二天一切必將見分曉。
希特勒還在等什麼呢?京舍越來越經常地想道。他想起了希特勒一年半之前向他的陸軍元帥和將軍們講過的話:“萬一有一天德國的最後時刻來到了,我希望,你們,我的陸軍元帥,拔出劍來,同我一起站在街壘上作戰。”
一切都是空話。希特勒膽小得都不敢從他的掩體往外看。他緊抱住命運給他留下的不多的幾個小時,始終在擔心蘇軍可能已經鑽進了他的掩體。
面對東線的失敗,希特勒和他的將軍們同樣不知所措。整個戰爭中,直到最後的時刻,將軍們都在想辦法爭取希特勒的寵愛。阿諛奉承,有關前線的戰況只報喜不報憂,不反駁,天天老調重彈:“是,我的元首!”“當然,我的元首!”“遵命,我的元首!”“您可以信任我,我的元首!”
他們高興和感激地從希特勒的手裡接過勳章和關懷,可他們不能為他打敗蘇軍。
當時,每當希特勒講完話,陸軍元帥曼斯坦因就會跳起來高喊:“元首下令,我們服從!”他心安理得地接受最高的軍事嘉獎、帶有劍的櫟樹葉勳章和騎士十字勳章,薪餉提高4000馬克。當希特勒1944年夏天因為在烏克蘭和克里米亞半島上的大敗解除他的南方集團軍總司令的職務後,他帶著他的家庭在他的莊園上住了下來。
戈培爾瘦弱的身影出現在電話總機房的門口。他瘸得厲害地緩緩走近蒙克和京舍,遞給他們煙。他變得非常安靜,幾乎不再講話了。剛過去的幾天前他還在欺騙柏林人民,呼籲他們繼續無意義的抵抗。現在他以細細的、迷惑的聲音問道:“諸位,你們認為,我今天夜裡還能安靜地睡覺嗎?或者蘇聯人已經來了?”
哪怕是在4月29日至30日的那天夜裡,希特勒也不肯放棄他的將晚茶一直拖到凌晨的習慣。這天夜裡,現為希特勒夫人的愛娃·勃勞恩、克里斯蒂安夫人、榮格夫人和曼齊亞麗小姐陪他。這是希特勒的最後一次晚茶。清晨5點左右女秘書們和曼齊亞麗小姐臉色悲傷地離開了希特勒的工作室。榮格夫人告訴京舍,希特勒想在這一天開槍自殺,因為蘇軍隨時都可能入侵掩體。
希特勒終於和他們訣別了。愛娃·勃勞恩也同樣和她們說了再見,因為她也想自殺。榮格夫人說,愛娃·勃勞恩送了她許多貴重物品——服裝和她結婚時穿的皮大衣。另外她給了她一把小手槍,那是希特勒作為禮物贈送給她的。榮格夫人將它交給了京舍。
這一夜的剩餘時間都是在等待中度過的。死亡的預感瀰漫開來。鮑曼、布格多夫、克萊布斯、黑韋爾和福斯坐在前廳的沙發椅裡。女秘書們在會議室的床墊上過夜。其他人全都和衣躺在床上,手槍上了膛,放在身旁。
4月30日上午8點左右,希特勒在他的工作室裡向鮑曼口授了致蒙克作戰部隊的命令,要他們從政府區突圍出去。要求這支部隊在希特勒自盡後想辦法化整為零,衝出柏林,加入其它還在戰鬥的德國部隊。鮑曼的女秘書克呂格爾小姐將命令打在“元首信箋”上,由希特勒簽字。上午10點左右希特勒將蒙克叫過去。蒙克從工作室出來時,滿面喜色地將那道簽好字的命令拿給林格看。
黎明時分,蘇軍的炮兵部隊就又對著總理府猛轟開了。轟炸持續了一整天,聽起來像是不停的、隆隆的響雷。
中午兩點左右,鮑曼臉色蒼白、神色迷茫地從希特勒的工作室來到會議室前廳。他快步走向京舍,不安地對他耳語道:“您在這裡真是太好了。我正要派人去找您。”
他低聲告訴京舍,希特勒和愛娃·勃勞恩想在這一天結束他們的生命。要求將他們的屍體澆上汽油,在總理府花園裡焚燒。這是希特勒的嚴厲命令。他的屍體絕不能落進蘇聯人手中。
這下結束了——將元首屍體澆上汽油焚燒,想到這裡,京舍不寒而慄。不過,鮑曼的通知對他的震動不會太大。這是必然的結果。希特勒既沒有力量也沒有勇氣像士兵一樣死去,直到最近幾天他還在要求德國將士、甚至要求婦女和兒童這樣做。他躲在他的掩體的厚牆後面,可憐巴巴地想盡可能拖延命運的判決。直等到蘇聯人來到了總理府的門檻上,他才選擇了不光彩的自殺,事先還不忘下令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