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聽著風聲在耳邊呼呼地想,心情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她還有腹中的胎兒,不能死在這個地方。懷恩的背很溫熱,她下意識地攬緊他的脖子,只是心底卻是冰涼一片。
懷恩似感知她的心情糟糕至極,隨口安撫了她幾句,腳下卻沒有停頓,看到有守風的黑衣人,他當即下狠手一敲那人的後腦勺,將人狠狠敲昏。
這一路有幾次險象環生,除了李凰熙之外,身邊幾人都多多少少負了些傷,傷口的血水滴到了地上都來不及擦,僅有少數護衛逃出性命,他們一看到懷恩背後的李凰熙當即圍上來要護著她離去。
他們的行動是快,無奈在上面搜不到人的黑衣人已經踩著樓梯“咚咚”地下樓,已經往客棧外追來。
李凰熙全身緊繃,即使留下了約七八十人護衛,無奈對方雖然人少但是個個武藝精湛,今回怕是難逃一劫了。
其中一名侍女道:“大師,你放下公主,由奴婢穿上公主的衣物往另一個方向逃去,這樣興許可以引開他們……”
“你這樣會喪命的。”李凰熙嚴厲地道,看那樣子是打算這樣做。
那名持劍侍女道:“公主,奴婢是死衛,好歹一身的武藝,要逃也容易些,可公主不但身子弱武藝更是不行,若這樣一起逃匿,公主就算不死在敵手也會被這身子拖垮。”看到李凰熙的神情有所動搖,她側耳聽了一會兒,抓緊又勸,“公主,您就不為自個兒著想,也要想想您肚子裡的小主子,您此時若死了那就是一屍兩命。”
若為自己逃命而讓人引開追兵似乎過於卑鄙,但是眼前這侍女卻提及她腹中的胎兒,李凰熙就不能不顧忌這個孩子,再者她說得也沒錯……
她在努力地說服自己接受她的提議,但是理智告訴她若這樣做眼前這個時常笑著開導她的侍女怕是九死一生,那群人看來就不好相與,最後她還是道:“別提了,大家趕緊逃吧,與一里外的護衛大軍聯絡上,我們就安全了。”
那侍女的眼裡一陣溼意,到這關頭公主還是沒有選擇犧牲自己以保全自己的性命,說句實話真是大出自己的意料,她在她身邊侍候的日子不長,但也知道她的性子涼薄,能這樣待自己實屬不易。
“公主為奴婢設想,奴婢真不知說什麼為好,但是現在請公主一定要聽奴婢的,事不宜遲,公主,得罪了。”那侍女舉起手刀將冥頑不靈的李凰熙砍昏,然後看向沒有阻止自己的懷恩大師。
懷恩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看到已有男子立即剃了自己的頭髮,明顯是要扮作他來迷惑那群刺客,眼看對方要勸說自己,立即放下李凰熙,脫下自己的僧袍,“貧僧不會說什麼話來阻止各位,只是你們千萬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剃了自己的頭髮的漢子將自己身上的衣物遞給他,咧嘴笑道:“若我等沒那個命逃出生天,希望大師能為我等做上幾場法事超度超度,像我等這些人都是手染鮮血的人,真不想到那十八層地獄去。”
揹著人與李凰熙換裝的侍女將頭髮挽上去,低頭幫昏迷中的李凰熙掩好衣襟,朝懷恩拱拱手,“大師,請千萬保住公主的性命,若我們真回不去覆命,大師可千萬記得要為我們唸經哦。”
故做輕快的語氣,聽來沒有那麼多的傷感,也讓對方更容易接受,懷恩重重地點了點頭,趕緊將李凰熙背在背上後,最後再看了眼他們,“保重。”
然後在少量護衛的掩護下向另一個方向奔去,而那扮做李凰熙的人也迅速地跳上那名剃了自己的頭髮的壯漢背上,沉聲道:“走。”向反方向跑去,這一條正是通往那護衛軍最快的捷徑。
此時從門裡衝出來的黑衣人正好看到扮做李凰熙的侍女那華麗的衣衫,再者是她身下那穿僧袍的年輕人,正與上頭給他們的資料相符,看那護衛的陣勢應是長樂公主無疑,遂抿唇舉起手道:“追。”
月光下,黑衣人迅速地追過去,沒有半分遲疑。
另一個方向的懷恩卻是半步也不敢停下,為了他背上之人的生命,他只能盡全力飛奔。
快要與護衛軍會合時,李凰熙悠悠轉醒,她看了眼周圍的人就知道那幾個會武的侍女已經不在了,興許這會兒已經喪命了也不一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那會兒的不贊同究竟是出於本意還是故意做做樣子,其實自己真沒法分辯清楚,現在只能希望她們能逃出生天,回到建京後她會好好地獎賞她們一番。
“懷恩,”她虛弱地喚了一聲,“放我下來。”
“凰熙,就快到了,你再堅持一會兒……”懷恩頭也沒回道,腳下的步子仍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