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氣地說著,這就轉身往臺下走去。
“啊,孟姑你等等,你說的那人所託是何人?”
“還有誰有這個本事求得動我?哼!自然是你那可惡的老不死的師傅——丹增龍喜!”
呀……是師傅又一次救我!見她咬著牙提到活佛的名字時,雙眼放出的灼光,真不知道這兩位“老人家”是朋友還是仇人,他們之間又有著怎樣的淵源。
她嘴裡忿忿地提著師傅的名號,可師傅所託之事卻又認真地為我忙活……原來,神也會徇私,真是好可愛的孟姑呢,我抿嘴一笑。
“你的‘他’福大命硬,至尊的命註定刑剋親人,他可有九十九的陽世高壽,可你卻死了……”她注視著我眼睛一字一頓,犀利的言語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再一次在我心口上剜過。
我和他終究還是象那彼岸花麼,陰陽相隔,兩不相間;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有多愛他,此刻懊悔的心就有多深……微一眨眼,淚珠如鏈。
“為世間,情為何物?緣何叫人生死相許……痴子痴子,都是些痴子,你隨我來。”
跟著她往平臺的東邊走去,那裡有一塊高豎的堅冰,兩、三米高度,平滑如鏡,光可鑑人。旁邊有一青色小碑上有兩排金粉字樣:“天地無私,神明鑑察;不為祭享而降福,不為失禮而降禍。”
“孽鏡前面無好人,這鏡子本在是十殿中的第一殿照惡靈,我今找秦廣王借來使使,一會兒還得還回去。”她微一擺手,那代表皇帝駐軍所在的黃龍大纛旗立刻出現在鏡面上,迎風飄展,這是博洛和屯草原上的行宮。
如同鏡頭突然轉換一般,鏡面上突然跳出一張臉……天,是燁兒!雖面帶病後的蒼白憔悴,但真是活脫脫的他啊,如此鮮活,如此真實的出現在我面前。
我不由得走步上前,顫抖的手輕觸那水晶般的鏡面,想去撫上他的臉……
卻觸手冰涼……
“我說過他還活著,看到了吧,他對你可真好呢,你繼續往下看。我去採點彼岸花,明天的湯藥不夠喝了,最近陽世戰爭,冥府裡多了許多亡魂,唉……”孟姑幽幽地說著,一會兒影就不見。
鏡中,大病初癒的玄燁正佇立在一榻前,似有些恍惚……屋內跪著的是哭泣的常寧還有幾個公公,正說著什麼,哭的哭說的說,我聽不十分清。
玄燁痴痴的看著床上那個身影,用手小心輕觸上……手下的那容顏,嚇……是我的臉。
*
鏡裡眾人嘈雜喧譁,漸漸……就象聽廣播慢慢調對了頻率我開始能聽清。
霎時,我彷彿感到了什麼,心口猛地一悸,燁兒他……
“皇上!”
“皇兄!”
“叫御醫!”
冰冷的鏡面上,他嘔出滾燙滾燙的鮮血……接過內侍的白絲帕,他輕輕拭去嘴角殘留的嘔血,慘白的容顏平靜無波,可我知道這淡然近乎冷漠的面具下卻有著多麼熾熱的情感,就象被壓在層層冰山底下最最熾熱的熔岩。
不去管我和他到底有著怎麼樣的宿命和因緣,只是深深地明白我們彼此心心相連。因為,此刻我喉中也湧起一股回甜,嘴裡仿若嚐到了嘔血後的血腥。
“你們都給我出去,吵到她了。”他坐在床沿罷罷手,聲兒不大,氣勢卻是雷霆萬鈞,不容人再多說一句。
“吵”到她了?帳內的幾位面面相覷,卻不敢在這口上提出質疑,那無非是與虎謀皮,都識相地踮著腳尖退下。
卻有一個不怕死的留了下來,細看……是常寧。
“皇兄,也許……她真只是睡著了。”常寧小聲囁嚅。
“她是睡著了,睡得很香。”他淡淡道。輕輕給她掖了掖絲被,舉止輕柔怕“吵醒”榻上那個早已沒有生命跡象的“她”。
握住“她”那用被子怎麼捂也捂不暖的手,他貼上臉去摩娑,“去生幾個火爐子進來,她身子發涼定是覺得冷。”
待幾個內侍應諾著退出帳外,常寧上前一步道:“三哥!皇兄!常寧這次帶來一個法術通天的道士,他說,也許……他能喚醒茉兒,要不試試?不求將功補過,這次但求……”
“宣!”
沒等他小心翼翼地說完,那一記如冰縫裡擠出來的一個字讓常寧渾身打了個冷顫……
丹道士啊丹道士,最後的一寶押在你身上,但願你不是混飯吃的嶗山道士。因為,這次……常寧沒有能再輸得起的東西。
緣起
拈花有意風中去,
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