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就著門廊下的燈籠撕開了封口。信只有薄薄的一張紙,上面端端正正的幾個字寫的是:回中京過新年。
沉悶了一天的心情立刻雀躍起來,她會和邱師伯一起來吧?我還有那麼多的問題等著要問她,有關冥宗的、有關她所熟悉的江湖的……,簡直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抬頭問小黑:“還差幾天過新年?”
四十
天色還早。
遠近的村莊、田地、果園都還籠罩在淡淡的薄霧裡,好象還沒有睡醒似的。空氣裡瀰漫著雪後所特有的清爽。
四下裡寂靜無聲。
果園的老管家正等在跨院的門口,看到我們過來,嘆了口氣說:“剛建屋的時候,村裡就有老人說這裡風水不好,不宜建屋。可是少爺不肯聽……”
我對這些風水之類的說法向來不以為然,陳戰卻十分認真的問他:“少爺為什麼不肯聽呢?”
老管家又嘆了口氣說:“因為少奶奶喜歡看紫心樹開的花。這裡是果園的中心,春天果樹開花的時候,景色好。”
我心裡忽然就有點感動。看不出這李橋竟然還是這麼浪漫的人……
跨院裡因為發生了命案,張嬤嬤和小珠也都挪到了雜役們那邊去居住。整個院子空蕩蕩的,沒有絲毫的煙火氣。地上的積雪也沒有人打掃,被來來往往的人踩踏得一片狼籍。
臥房的門應手而開,屍首雖然已經移走,但是空氣裡還是殘留著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味道。再次看這裡的佈局,感覺和中京的臥房相差不多——只是少了那種溫馨細膩的氛圍。
儘管傢俱的樣式、擺放幾乎都一樣。
甚至烏木妝臺上的化妝品也和中京臥室裡的相差無幾。只不過擺放的有些凌亂無序,有兩個鏤花的扁平銅盒子甚至歪歪斜斜的疊放到了一起。是因為小珠剛來,還不瞭解李吳氏的日常習慣嗎?
我盯著這一堆凌亂的化妝品,總覺得好象想到了什麼,細細想來卻又茫然無序。
衝著這堆瓶瓶罐罐發了一會兒呆,仍然是不得要領。只好先放棄腦子裡這個扯不開的線頭再接著往裡看。
妝臺再靠裡,沿著牆一溜兒擺放著幾隻黃銅包角的紅木衣箱。順手拉開一個,裡面是春秋穿的夾襖,都疊放的整整齊齊。再推開第二個箱子,裡面是冬天的衣服,有短襖,長裙和兩件雲獸皮外褂。看上去做工精細,都是十分考究的衣飾。正要合上箱蓋,忽然看到一襲紫羅蘭色的錦緞棉襖下面,露出了一角深藍色的棉布。
雖然深藍色的棉布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但是做工考究的一堆冬衣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塊土布,卻多少讓人覺得有些礙眼。就好象一堆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裡面突然混進來一個衣衫襤褸老乞丐一樣,感覺很不協調。我伸手拽了一下,原來是一個扁扁的藍布包袱。開啟一看,裡面是一塊暗紅色的絲巾,包著一個做工細緻的赤金八寶盤絲瓔珞項圈。絲巾看上去半新半舊的,很有些年頭了。但是項圈卻依然璀璨生輝,尤其是上面鑲嵌的各種名貴的寶石,隨著光線的變換光彩流轉,一看就是非常貴重的東西。
我取出一隻布袋將這些東西一股腦都裝了進去,說不出為什麼。就是覺得這藍布包袱出現在這箱子裡多少有點奇怪的感覺。
轉身去看陳戰,他正趴在床邊的地上,伸著胳膊從床底下往外夠什麼東西,一臉古怪的神色。
“怎麼了?”我走過去彎下腰一看,他面前的青磚地面上堆著幾粒渾圓的白色珍珠。估計應該是李吳氏那一枝鳳頭掛珠金釵上脫落下來的珠子。
“咦?”陳戰驚訝的喊了一聲:“這是什麼東西?”
他手裡抓著一隻青灰色的瓷瓶,掌心大小,瓷瓶色澤質地看上去都普普通通,沒有什麼出奇之處。陳戰撥開瓶塞往裡看了看,然後一臉疑惑的遞了給我。我伸手接了過來,瓶子裡是一種顏色微微有些發紅的粉末。不用湊近,已經聞到了一種象糖糕似的甜香氣味。
“象草粉。”我皺了皺眉頭。
“是什麼東西?毒藥?”陳戰又趴回地上接著夠那幾粒珠子,緊皺著眉頭的樣子多少顯得有點滑稽。
我搖搖頭:“是安眠藥,一般睡眠不好的人會小劑量的服用。”
“安眠藥幹嘛要藏到床底下?”陳戰困惑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把手裡的幾粒珠子都小心翼翼的放進了布袋裡,一邊反問我:“你確定是安眠藥?”
我點了點頭:“確實是安眠藥。不過,如果劑量很大的話,可能會傷害大腦……”
暫時也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