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的後退了兩步。
我的心裡忽然間浮起一個猙獰的念頭:既然上天安排我換了皮囊,顧新,那麼說我即使站在你面前你也不會認出我是西夏嘍?那我豈不是佔了太大的便宜?
我剛剛獰笑了兩聲,一抬頭,和一個密林裡剛鑽出來的男人正好打了個照面。在他的腳邊還有一條呼哧呼哧吐著舌頭的大狗。剛才救了我的小男孩立刻撲進這粗獷漢子的懷裡大叫了一聲:“爹!”
狗嚇不著我。我原來經常要和隊裡搜查毒品的狼狗打交道,再兇猛的狗也不會讓我害怕。可是那個男人……他穿著稀奇古怪的衣服,不但斜襟,腰上還繫著寬寬的布腰帶,腳上則是一雙做工粗糙的獸皮靴子。最嚇人的是他的頭髮,他……他……他竟然在頭頂梳著一個奇怪的髮髻!他的衣著打扮,完全就是電視劇裡古裝片的翻版。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哆哆嗦嗦的問他:“現在是哪一年?”
男人奇怪的看著我,說:“焰天國,天芒十二年,當朝皇帝是玄宗慶謹中。”
焰天國、天芒十二年、玄宗、慶謹中。
我的頭有點暈。
他上下打量著我,繼續說:“這裡屬於榮城管轄,從這裡到國都中京快馬大概要走一個月的路程。”
榮城、國都、中京、快馬、一個月的路程。
我這個輯毒大隊的堂堂分隊長,終於承受不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很沒面子的昏了過去。
二
我又夢到了顧新。
在刑警學院的時候,他和我一樣都是學禁毒。只不過他比我高了一屆。在我印象裡他是那種埋頭在書本里,一心一意好好學習的好孩子,連學生會的活動都很少參加。
沒想到畢業了竟然分到了一起。
我還記得我提著旅行包報到的第一天,顧新在人堆裡衝我燦爛一笑,跟旁邊的人說:“那個最漂亮的就是我師妹哦。”
……
不想了,不想了。
想也想不明白是他原本就是那樣的人,還是因為在接觸販毒分子的過程中一點一點的改變了?
畢竟共事了六七年,現在想起來的,都是那些美好的片段:顧新在新年聯歡會上皺著眉頭唱一首叫不出名字的英文歌……;
深秋的夜晚,冒著大雨在密林裡追捕毒販子,顧新突然從側面把我撲倒在地上,我猝不及防的倒在地上,滿地的泥湯差點嗆死我,子彈就那麼險險的從頭頂掠了過去……
“這個孩子,我們真要養著嗎?”耳邊一個女人的聲音低低的問。
一個男人的聲音嘆了口氣:“她一個孩子,能看著她就那麼餓死麼?”
“我們養活一個兒子已經……”女人的聲音很苦惱,長吁短嘆的,好象碰到了一個大難題。
“看她的穿戴,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男人安慰她:“她家裡人少不得要找的。”
女人又嘆了口氣。卻沒有再說什麼。
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很急切的插了進來:“她怎麼還不醒啊?”說著,就有一隻小手上來撥拉我的眼皮。
我一激靈,忽然反應過來他們是在說我。
忽然想到我連找顧新較量的機會都沒有了,心頭不禁一片茫然。至少在我死前的兩年裡,抓住顧新,把他和他背後的那張大毒品網裡的所有成員繩之以法幾乎成了我生活裡的唯一目標。
我承認這裡有報復的私心,因為他背叛了我們曾經共同擁有的理想。
但是,現在……
離開了我熟悉的世界,我還能做什麼呢?
我擅長柔道、跆拳道、擒拿等等格鬥的技巧,我會處理簡單的傷口,會騎馬,會開車,能熬夜,會準確分辨不同的毒品。衣服馬馬虎虎能洗乾淨,不會做飯,不會處理家務。
我這樣一個人,到這個世界裡能做什麼呢?
這個分析結果只是讓我加倍的心灰意懶。
我還是醒來了。
我不得不醒,因為救了我的是山裡普通的一個獵戶家庭。他們只有很小的一個菜園,平時主要的生計都來源於一家之主捕獲的獵物。而這項收入是很沒有保障的。而且很辛苦。
就好象現在,天色都已經擦黑了,父親和兒子都還沒有回來。做妻子的那一個愁眉苦臉的把晚飯燜在鐵鍋裡,自己拿著小板凳坐在門口痴痴的朝著山路上張望。
我覺得我們是時候要談談了。
“興嫂子,我們談談。”我在堂屋裡的飯桌旁邊坐了下來,手裡拿著我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