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飛快的打斷了我的話:“你要什麼?
“我要做個奉公守法的好捕快,”我凝視著這個離他越近,就感覺他越是陌生的男人,緩緩地說:“這是我畢生的理想。我要這世界上的芸芸眾生,在律法面前一律平等。”
他墨玉一般的瞳仁一眨不眨的凝視著我,眼波閃動,漸漸的泛起了一層我看不懂的光彩。
“還有”,我沒有避開視線,也許在潛意識當中已經有了某種預感,知道以後我們不會再有這麼深入的談話了,“我要一個男人完整的心,而不是無數碎塊當中較大的一塊……我要和自己相愛的人彼此忠誠相守。我的感情裡,不要分享。
明德這一次主動避開了我的視線
“就這些?” 他緩緩的踱了幾步,重又站在我的面前,“可是,我給不了你的,明韶也同樣不能給你。
“我和明韶有婚約”。我再次提醒他:“而且,陛下既然要做一代明君,何必做如此不理智的事?既失去靜王府的支援,又失去自己的好名聲,親痛仇快而己。
明德卻輕輕搖了搖頭,“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留不住,即使得到了全天下的支援,又如何?”他重複了一遍他剛才說過的話:“其實我給不了你的,明韶也給不了你。”
這話我不明白,看到我疑惑的皺眉,他微微搖了搖頭:“明韶過幾天就要以庶妻的儀式迎娶林將軍的女兒了,據說是為了給生病的六王叔沖喜。
“不可能。”我想也沒想,話已經衝口而出
明德的唇邊浮起了一絲輕微的笑容,轉瞬即逝:“你還不知道吧,明韶趕到中京了。就在剛才,在御書房,我剛剛見過了他,這可都是他自己告訴我的。
我的心跳忽然間停頓了,明韶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明德深深的凝視著我:“我說話你究竟有沒有在聽?
我茫然地把視線轉移到了他的臉上,明德又搖了搖頭:“我說他要娶林清葒了。”
我再度搖頭:“這根本不可能。
明德忽然笑了起來。他雖然在笑,笑聲中卻充滿了嘲諷之意,好像看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一樣
他的笑讓我心煩意亂,忍不住打斷了他:“你笑什麼?
明德走到了我的面前,伸出手輕輕的撫摸我的臉頰,冰冷的手指慢慢的下滑到了我的嘴唇上,我側過頭想要避開他的手指,他卻固執的捧住了我的臉逼著我和他對視:“你就這麼信任他?!”
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我心無端的漫上了一絲寒意
“回答我!”他晃了晃我的臉,眼睛裡微微透出冷冽的氣息
“是。”我說
明德的目光漸漸的犀利起來,“你既然如此相信他,敢不敢和我打一個賭?”
我的手抵住了他的胸口,想把他推開。明德的手卻從我的肩頭一直滑到了我的背後,把我緊緊的環在他的臂彎裡
“陛下……”我並不想在這種時候跟他鬧翻,因此只用了三分的力氣把他推開。然而他的手臂卻再度環緊了我,很固執的說:“我們就用明韶來打一個賭,你贏了,我立刻放你出宮,你回刑部也好,回家嫁人也罷,從此我不再過問。
我一怔,“當真?
“當真!”明德低下頭去,用額頭輕輕抵住了我的額頭,低柔的說:“如果你輸了,再也不能見他。不許再提出宮的事,以後的事,都聽從我的安排。
這樣親呢的姿勢,似乎不應該出現在我跟他之間,這讓我多少有些心煩意亂,我把推開一點,乾脆的說:“好!“的
明德的頭微微向後一仰,一縷月光正好落在他的臉上,在他的眼睛裡幻化出一片十分迷離而又璀璨的光彩。就好象一個吸毒的人,在針頭扎進了身體的瞬間所感受到的那種不可名狀的茫然和滿足。
然後,他站直了身體,微微的把我放開一些。當他的視線再一次與我的視線相重合時,他的眼裡已經是一片清明。這樣冷靜自持的明德才是我所熟悉的,我忽然有些懷疑,剛才在他的眼睛裡看到的那種表情,究竟是真的,還只是我的錯覺
“兩天後,就是你的隊員和沈沛的隊員聯合演習的日子。”他凝神想了想,緩緩的說:“演習結束之後,我送你去見明韶。”
六十三
我們這一隊人馬進入孔雀山谷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夕陽遠遠的照著這一片濃蔭密佈的林地,金色的光還在我們頭頂的枝葉縫隙之間跳躍不定,而腳下的山路卻已經陷入了濃濃的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