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確,三個人難得聚在一起喝酒。
酒吧裡熱鬧。
他們三人坐在角落最大的卡座,和那些紅男綠女們遙相觀望,但不融入其中。
唐綽給江棄滿上酒,說:“來感受一下你同齡人們的快樂。”
江棄看上去和往常別無二樣。
在這樣的熱鬧喧囂中,他仍舊高高在上,桀驁不馴,仍舊是鶴立雞群,拒人千里。
當唐綽說起“那個beta”的時候,江棄也只是神色冷淡地眯了眯眼,回了句:“不重要了。”
唐綽聽了便以為是真的不重要了,樂麼呵地開始聊起了別的事情。
江棄偶爾回應,情緒寡淡。
不重要了。
只有江棄明白,說出這四個字時,他的喉嚨多麼滯澀。
就在今天白天,也就是幾個小時前,江棄其實給燕也然打過一通電話。
這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沒有任何徵兆,不用任何準備的,毫不特別的下午。
江棄聯絡了燕也然。
不再找任何正當理由,和拐彎抹角的藉口,不再躲在任何名義後面。
只是單純的,不甘心的,想要聽見燕也然親口說出:
沒錯,十年前是我不要你了。沒錯,現在我身邊有很多人。
燕也然接到他電話的時候,有些驚訝。
從他短促的應聲中仔細聽來,沒多少開心的成分。
硬要說,估計還挺尷尬。
江棄在人前總是獨斷果決的,他沒有把任何猶豫表現出來。
他直截了當地問燕也然晚上是否有空,想請他吃個飯。
以老朋友的口吻,老同學的身份。
他想弄明白,有些事情究竟是誤會,還是,燕也然真的變得讓他不認識了。
燕也然在電話那頭頓了頓,隨後浮誇地“哎喲”了一聲,道:“真是太不巧啦!你要是早一天告訴我都好,我今天開始每晚都要去做兼職。”
江棄面無表情,又問:“什麼時候有時間。”
燕也然乾巴巴笑了會兒,開始掰著指頭數,今天不行明天不行後天不行,最後遺憾地說:“這個月可能都不行。”
江棄說:“不用太久,只見一面。抽個空。”
“啊,實在是不好意思啊,確實有點忙。”
“燕也然,別找藉口。”
對面忽然沉默。
江棄很強勢,即便他的聲音聽上去那麼冷淡,但他的每一句話都在步步緊逼。
他一直想要和燕也然說清楚一些事。無論結果如何。
可燕也然變得像一條滑不留手的魚,流經清澈的溪水,讓江棄看得見,又始終抓不住。
江棄只能追得緊一些,說:“我們需要談談。”
可燕也然卻笑了,電話裡,他的聲音失真,但又清晰無比,說:“不了吧,有什麼好談的。”
當江棄還要說什麼的時候,燕也然打斷了他,道,
“我好忙,不跟你聊啦。祝你工作順利,生活愉快!”
那通電話結束通話,燕也然再也沒有回應過他。
甚至,拉黑了他的電話。
江棄在那一刻意識到,他其實在做一件特別窩囊的事。
去追著一個早就拋棄他的人死纏爛打。
對方分明不想理會他。
對過去的一切無法釋懷的,只有他。
……
“幹嘛呢江老大。”
周確的聲音忽然響起,拿酒杯跟江棄碰了碰,責怪他,“每次出來都這麼不合群,我跟老唐都走完一圈了,你也喝一杯唄。”
江棄聽到他的話,才抬起頭,忽然發現卡座已經坐滿了人。
唐綽衝他無奈地笑,道:“周確碰到了熟人,乾脆拼桌了。”
江棄對周確這種社交能力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這次沒有再駁了周確的面子,舉起杯子點了點頭,算是回個禮。
再烈的酒,順進口腔也就那麼回事。
只有最初的勁頭過了,才能發現,有的酒辣的是胃,有的酒燒的是心。
江棄酒量尚可,幾杯下去沒什麼反應。
他又開始百無聊賴地發著呆。
江棄的不合群遠近聞名,沒有誰敢不知好歹地要求他一定得參與到熱鬧當中。
就在他想要和往常一樣,掃興地離場時,忽然聽見一聲:
“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