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彷彿只要他能按下某個電鈕,就能使眼前這人活動起來。
“想用過去的榮耀把我鼓動起來,沒有用。”他說道,激怒了麥金泰爾。年輕特工剛剛展露出的微笑被漠然暗淡的面容取代了。
麥金泰爾又轉過身去。
“見鬼,你到底怎麼了,甘特?”他厲聲說道,“你的檔案上說你是個混蛋,我相信說得一點不錯!”
“隨你怎麼說,麥金泰爾。我對你講過了,我對萬斯的飛機公司一無所知。我開過他公司的噴氣式飛機,娶過他的女兒。可我又離開了他的公司,離開了他的女兒。”他不慌不忙地看了看錶,存心想激怒對方。“我上班遲到了,麥金泰爾——你問完了嗎?”
“還遠遠沒有問完,甘特——遠遠沒有。”麥金泰爾威脅道。
“‘少校’怎麼了?像是落到了視程以外——”
“你幹嗎要偏袒那傢伙,甘特?他把你的工作、你的婚姻攪得一團糟。告訴我你究竟欠他什麼。”
“你不會明白的,麥金泰爾。”他意識到自己坐在椅子裡的身軀直往前傾,模糊地記起了某個人拒絕回答審訊者時的姿勢。他越南的審訊者,克格勃審問人員……喚醒的是哪一段記憶無足輕重。重要的只是,這讓他明白他再次面對著一個與他作對的世界,充滿敵意,無比危險。“我什麼也不欠他——我只是一無所知。”
麥金泰爾貓著腰站在那兒,一雙大手撐在大腿上,像一個擺好架勢準備開場的橄欖球運動員。
“參議院委員會準備傳萬斯提供證詞。我們已經掌握了大量對他不利的資料。別一輩子都做衣阿華來的鄉巴佬,甘特。聰明點,幫幫我們……作為聯邦僱員,這該是你的職責,看在上帝的分上——!”他的惱怒徹底爆發了出來,十分強烈。這倒有點幫助。“這傢伙,”麥金泰爾繼續說道,他一邊怒視著甘特,一邊瘋狂地對年輕的同伴比劃著,“讓我來給你講講這傢伙,克里斯,這位英雄高中時輟學,曾在衣阿華遊行示威反對越南戰爭。然後,我的天,他自己卻又參加了越戰!他14歲時就因為參加反戰示威遊行之類的事被捕過——全都是些肯尼迪的垃圾。”甘特發出一個聲響,幾乎像是一聲咆哮。麥金泰爾注意到這微妙的感情流露,咧嘴笑了。“這傢伙一直活在窮鄉僻壤,也許不知道傑克和博比已經死了。”他忘了姓什麼的克里斯正望著他,像望著受到屈辱的父親或叔父那樣。
“傑克和博比,”麥金泰爾繼續說下去,“都是些窩窩囊囊、屁滾尿流的傢伙,甚至在總統宣誓就職日也一樣。傑克和博比……”他誇張地嘆了口氣。“你的這位英雄不過是個他媽的自由主義者,跟他們沒兩樣。而且自那以後成了個討厭的傢伙。”甘特仍舊坐在椅子裡一動不動。“呃,想得起肯尼迪王朝那些爛事兒吧,甘特?你還沒聰明起來嗎?”
終於,甘特打破了一陣令人焦慮不安的沉默,說道:“幹嗎提這些呢?要以你的眼光來看這個世界嗎,麥金泰爾?我寧願去死。”
“傑克,博比,還有肯尼迪王朝,毀了你的生活,甘特。再重新建一個吧。”
“於是,你又可以把一切裝入檔案?”
他瞪著克里斯。這個年輕人穿著一套便宜的西裝,只是碰巧當上了聯邦特工。他看上去已經不抱希望,擁有的只是一點淺薄的野心,也許還有一點脆弱、無能的體面。有一天,他醒來會發現自己變成了麥金泰爾。甘特大聲地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
另一種戰爭(5)
“你的電腦檔案裡已經有了我的一切,麥金泰爾。你為什麼不乾脆加上一條我從未做過的宣告?那不就簡單了嗎?”
“萬斯是個該死的騙子,甘特——!”
“在這片自由的土地上人們就因為這個原因遭到逮捕嗎?”他站起身來,令他們很吃驚。“我遲到了,麥金泰爾。去煩那些帶著50把衝鋒槍、1萬發彈藥的人吧,他們認為自己在捍衛生命、自由、美國方式,還有媽媽的蘋果餡餅——我可不需要這些。我幫不了你——”
麥金泰爾哼著鼻子說:“幫不了還是不肯幫?”
克里斯在窗邊徘徊,像個擁有購回協議、卻發現自己的證券毫無價值的人。公寓裡的情景令人十分難堪。也許正如麥金泰爾聲稱過的,克里斯把甘特當做了某種傳奇,只有甘特本人才會令他失望。突然,甘特對他們兩人都很氣惱。他們將他不久前的經歷帶回了這間屋子,像油漆一樣灑在地毯上,弄髒了地毯。他早離開了阿蘭?萬斯和巴巴拉,將那段生活丟在了身後。他婚姻破裂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