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彈動著。她在做什麼呢?望月突然醒悟到:智子從四歲就開始彈鋼琴,又畢業於音樂大學,自結婚到生孩子的八年時間裡,一直在為附近的孩子們教授鋼琴。眼下,智子一定是在混濁的意識裡教授女兒彈鋼琴吧……自己看到智子的手指無力的彈動時所產生的那種聯想,現在記憶猶新。積年累月所從事的工作、習慣性的動作,在人的意識混濁以後突然出現,不是什麼特別稀罕的事情。
那麼,這位女性無法忘記唱歌,說明對歌曲有著非同一般的記憶,比較容易想到的是,在過去某個時期,唱這首歌曾經成為習慣。如果是歌手,而且唱的那首是留在心頭的成名作,事情前後就不矛盾了。如同失憶者忘不了說話和開車一樣,歌曲已經刻在她意識的特殊部分裡,遇到特殊情況就冒出來,是極有可能的。
六年前錄製唱片的十八歲的淺川小百合,與開放病房的女患者會不會是同一個人?望月仔細地推敲著。那位女性現在確實很憔悴,但如果說她曾經是一位青春偶像歌手,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對不上的地方。
第17節:光射之海(17)
〃醫生,您覺得怎麼樣?〃
健史問道。低頭思考的望月向後仰起身子,把頭靠在椅子背上,看著天花板,簡單地〃嗯〃了一聲。
向警方以及浜松一帶的醫院查詢都沒有判明的女子的身份,沒想到卻以這種方式被發現,望月在震驚的同時,感到非常愕然。經過開放病房的富田那絕非異想天開式的啟發,將她嘴裡無意之中哼著的小調,拿到電臺的點播節目中去,竟然得到了答案。若是這種猜測和事實吻合的話,這樣的結果真是太奇特了。
〃但是,不落實一下恐怕不行啊,可又沒辦法問她本人,她現在那種樣子……〃
望月好不容易才回答說。
〃那個……〃
健史一時語塞。
〃快說吧。〃
〃要是可以的話,我想到東京去一趟,調查一下有關她的事情。〃
〃你?〃
對於望月來講,這樣無憑無據地去東京調查女子的身世,自己目前好像還不具備充足的理由。但是,為了證明女子就是淺川小百合,理應不辭辛苦地去一次東京。其實望月也想證明一下,如果一位精神病醫生只對一位病人專心進行治療的話,到底能對其產生多大的效果。
〃其實也不完全是,正好我還有其他的事要辦。您知道,我在下落合還租著房子呢,還沒把賬結清楚,老這麼拖下去恐怕也不是回事。所以,順便調查一下她的事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健史強調只是為辦理住房手續,順便打聽一下,不是單純為了調查而專門去東京。
〃如果你查的話,怎麼著手呢?〃
〃我正好記下了灌製錄音的唱片公司的名字。〃
到唱片公司打聽一下,總會有一兩個人記得淺川小百合,的確,也只能從這裡入手。
〃但是,事情決不會像你想象得那麼簡單啊。〃
〃沒關係,反正我也閒著沒事幹。〃
當健史這樣沒有什麼社會經驗的人鼓足勇氣,主動想置身於複雜的人際關係中時,應該給予鼓勵。何況這種帶有偵探味道的嘗試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都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當然,如果運氣好,能得到關於女患者的資訊的話,對為她進行徹底的治療也有好處。而像她現在這樣,家屬、病歷以及生活經歷全都封閉在黑暗裡的狀態,使她的病名都無法確定。而且,最重要的是,望月作為一個精神病理科醫生,應該對健史想搭救那個女子的滿腔熱情給予鼓勵和支援。
〃是嗎,那好,你就試一試吧。〃
望月將手放在了健史的肩膀上。健史靦腆地點點頭說〃好〃。
〃如果有什麼訊息,能和我聯絡一下就更好了……〃
望月遞給健史一張印有醫院和家裡傳真號碼的名片。
〃知道了。〃
健史匆匆忙忙地準備站起來,像是準備立刻出發一樣。
〃哎,對了……〃
望月注意到了健史現在被一種愛戀之心所驅使,如果那個女子真的是淺川小百合,恐怕就得觸及她與男性之間的關係。為了防患於未然,不讓他受到打擊,理應預先告訴他。
第18節:光射之海(18)
〃你可能還不知道,那個女子現在已經懷孕了。〃
望月不願意從健史臉上看到失望,就低下頭,順手端起了變涼的咖啡,然後再次降低視線,注視著健史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