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孟?”林九立刻神色一正,同樣抱拳一拜,說道:“原來是禮仁大姓之後,孟兄不必多禮,古時孟姓尊者便是我儒家創始祖輩,在下林九,見過孟兄。”
“林兄言過了,姓氏而已,在下十歲起便是上城趕考,卻是屢屢遭挫,如今已是第八個年頭,慚愧至極,當不得此拜。”孟德暖和了一下雙手,笑道。
聞言,林九內心一顫,本以為他兩次落榜,堅持至今已是毅力絕佳,沒想到眼前這年紀與他相仿的少年,卻是足足考了八次,除去禮仁大姓不說,單單就是這般意志,就當得起他這一拜。
“孟兄此話不對,我偶得一夢,夢中曾觀閱無數古籍得知,此姓造化而臨,傳之上古,即便是無望邁入官場,但只要心存浩然正氣,便是儒道門生,往後成為一國大儒,也是不無可能。”
“林兄所夢倒是古怪,這些都是一些虛無縹緲的事情,難辨真假。”孟德搖搖頭,埋頭輕笑道。
“孟兄,何為真?何為假?”林九沉默,不經意間望向頭頂蒼天,唯有茫茫雪花飄落,片刻後看著眼前的少年書生,平靜說道。
“睜眼所看到的,為真,閉眼所想到的,為假……”孟德沉思半響,徐徐開口。
林九沒有說話,探出手心,接住一片雪花,直至盯著看了許久,而後才傳出聲音。
“什麼又是道?”林九問道。
“道?”孟德一愣,遲疑了一會,可卻久久沒有出聲。
四周雪花肆意灑落,寒風呼呼作響,像極了風雪的嗚咽,林九抬起右手,手心當中的那片雪花也隨風而去,瞬間淹沒在無數風雪之中。
“道就如那朵遠去的雪花,被我握在掌心是它的道,只是這條道不完美,有了限制,此刻我讓其隨意飄灑,也是它的道,茫茫白雪,想要重新尋之,卻是再也不能,那時起它便重獲自由,只是……這種自由的道路,一片茫然……”林九輕聲開口,眼中漸漸浮出迷茫之色。
“林兄感悟頗深,聽此一言,孟某倒是有些見解,只是不知該說不該說。”
“孟兄直說無妨。”
“雪,只可以活在冰寒,靠近熱,它就會死去,這也是它的人生軌跡,一生的道路早已註定,可若是被人握在手中,有了溫度,化成了水,你要再想將其握在掌心,卻是絕然不能,那時起,它也獲得了自由,而這自由的道路,卻也不再迷茫,即便隆冬過後,炎夏降臨,可它依舊能夠存活。”孟德右手緊緊一握,一片雪花瞬間成為了水滴,而後順著他掌心縫隙掉落,眨眼間遁入大地,便是沒了蹤跡。
林九愣在那裡,整個心神剎那轟鳴作響。。。。。。
第七十五章 夢中有畫
林九愣在那裡,直至許久過後,神色才從茫然漸漸轉變為清明。
“雪,本只可活在寒冬,可化為了水,即便是炎夏也能存活,反之,若是隆冬降臨,它……亦可成為雪花……繼續存活下去,這就是它的道……一種不滅之道!”林九右手再一次抬起,用力捏了一把,手中雪花瞬間成為了水滴,在這水滴即將落入地面之時,他手掌輕輕一甩,將其向著天空一揮,頓時這水滴在外,在那孟德看不到的天地中,重新的成為一片雪花,遠遠的飄走了。
雖然林九內心隱約間似乎摸索到了什麼,可這種不滅之道,宛如天方夜譚,不是他所能追尋的道路。
孟德神色出現恍惚,他盯著那水滴揮去方向看了許久,可卻不知在那一方天地當中,水滴早已化作了雪花,直至二人臨近城門,林九的聲音淡淡傳出。
“多謝孟兄一路相伴,聽君一席話,林某勝讀十年賢書,若是你我有緣,日後自當還會相見,告辭。”林九抱拳一拜,旋即踏著落雪,走入人海,漸漸消散在都城裡頭。
“雪可為水,水……亦可成雪,這就是它的一生麼?”孟德看向林九逐漸消失而去的背影,喃喃低語,許久後才回過神來,向著林九離去的方向,抱拳深深一拜,或許此番論道,他理解的和林九理解的相差甚遠,甚至是兩條不同的道路,以一片雪花談道,其內或許還存在第三條道,亦或是還有第四條、第五條道……可那都不重要,凡人一生,窮極所能,能夠尋出一條屬於自身的道路,已然不易!
寒風裡,孟德的身影漸漸被漫天風雪掩蓋,可他明白,進入都城,身上的這些雪不會死去,只會以另外一種形態活在世間,今日的一幕,他這一生都不會忘記,直至多年以後,也在這般飄雪的寒風裡,他遇到了一名神靈,那神靈在雪中化道的一幕,讓他想起若干年前,雪夜中,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