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實。
岱欽深深嘆了口氣,不得不說出了殘忍的事實。
原來就在送神妃上路的前一夜,呼和臺吉舉兵造反,集結了所有的力量想要救出自己的女兒,可似乎老首領早有安排似的,居然早有重兵埋伏在禁域周圍。雙方整整血拼了一夜,兩方都死傷慘重,就在關鍵時刻,扎薩克的父親延吉臺吉領著騎兵趕來援救,殺死了呼和臺吉,救下了重傷的老首領。可老首領由於傷勢過重,沒過多久就歸了西天。王妃宣告全部落,說老首領感念延吉臺吉救命之恩,將部落首領之位傳給了他。
那個神秘的薩滿又在即位儀式上宣告全部落,說呼和恩珠被匪人救走,惹怒了龍神,龍神將會有更大的災禍降臨在塔柯爾的身上。現在唯一解救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要用呼和家族的鮮血來祭祀龍神,以平息它的雷霆之怒。
於是延吉臺吉在即位後的當天就下了一個殘酷又血腥的命令,將呼和家族全體上下一百零七人全部處死,上到已近耄耋的垂垂老者,下到未滿月的呱呱嬰兒,全都在滿月之夜,押赴落日崖上,斬首示眾。斬下的頭顱被拋下了落日崖,屍身被堆積在崖上,任禿鷲野狼啃噬。
經歷過此一難的部落百姓,如今回想起那血腥殘酷的一幕還忍不住噩夢纏身。鮮血像流不盡的溪水源源不斷的從屍身上流下,順著落日崖大瀑布匯入烏江,整條江水全部變成血色,遠遠就能聞到一股腥臭之氣縈繞上空。
落日崖上成片成片的禿鷲野狼啃噬著屍體,像末日魔窟令人膽寒。整整一個月後,江水才恢復了清澈,可也沒有人再敢隨便去江中汲水,因為傳聞總有嚶嚶的哭聲自江底傳出。
薩滿下了禁令,全部落百姓不允許再談論這一天劫,凡有人再提起,必遭天譴。
一開始總還是有一兩個膽子大的人,懷念起呼和家族的榮光歲月,可沒過幾天,就會死於非命。於是,沒有人再敢和天神作對,集體消除了記憶般,把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埋在了塵埃裡。
聽到此處,恩珠和雲宣都已是淚流滿面,恩珠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逃身會給家族帶來如此巨大的浩劫。早知道這樣,即時自己去死,也不會讓遭難降臨到整個家族的身上。
而云宣則在聽到呼和家族是被殘殺在落日崖時,心口劇痛。原來,原來她聽到崖底的哭聲並不是幻聽,而是真真切切祖先和族人對她的呼喚和求救。
雲宣看著母親自責的神情,心痛不已,細細回想起事情的前後經過,發現了幾處疑點:“伯父,您說當日這個薩滿是憑空出現的,又是王妃力薦給老首領,那後來這個王妃呢?”
岱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後來這個王妃,在老首領去世後,就改嫁給了延吉臺吉作了正妃。”
“那當日呼和臺吉率眾救人的時候,這個王妃和延吉臺吉在哪裡?”
“當日好像是延吉臺吉帶著騎兵護送王妃去她的孃家探親,所以沒有及時趕回來護衛老首領。”岱欽被雲宣一問,也似有些懷疑的說。
“那個神秘的薩滿,現在人在何處?”雲宣繼續追問道。
“就是現在這個薩滿,他已經守護部落整整二十年了。”岱欽如實回答道。
雲宣肯定的轉身安慰恩珠道:“阿媽,您不用太過自責了。即使當日您被拋入落日崖,您的家族也逃不過最終的滅亡。因為這一切都是延吉臺吉安排設計的。你們不是死於天神之譴,而是死於人心的慾望。”
血腥的往事太過殘酷,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突然浮上水面,任誰也無法平靜面對。
恩珠傷懷著全族親人臨死的慘狀,久久哽咽無語。雲宣和阿思蘭畢竟年輕,沒有真正經歷過那場天劫人難,徒有感傷嘆氣,對著沉默不語的二老,也無從安慰。
這時低低地一聲口哨響起在門簾外,雲宣和阿思蘭都警覺地一躍而起,一左一右貓腰貼在門邊聽著動靜。
岱欽趕緊解釋道:“兩個娃兒別怕,是我派回去準備馬車的管家到了。恩珠、娜仁,你們速速收拾包裹,連夜就離開。”
“好。”雲宣瞭然目前情勢的危急,也不多話,翻箱倒櫃的拿出兩個包袱皮就開始收拾東西。
她先幫母親收拾了幾件衣物,又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隨手還不忘把從臨湖家中帶出來的幾本古籍塞在衣服裡。此時的恩珠,還沉浸在親人逝去的悲痛中,對外界的變故毫無反應。
岱欽看著雲宣小小年紀突遇災禍,卻臨危不亂的表現,心裡越發歡喜,這個小姑娘如果成了自己的兒媳婦,一定是個當家的好角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