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細長的眸子忽地睜開來了,森森的道:“可是霜青,你犯了一項大錯,你可知罪麼?”
此言一出,非但在場諸人吃了一驚,就連暗影中的郭飛鴻也不由為之一怔。
墨蝴蝶唐霜青更是花容一變,立刻低頭跪了下去,口口訥訥地道:“婆婆開恩!”
金婆婆伸出一隻瘦手掠了一下頭上的亂髮,哈哈怪笑了幾聲,道:“你既知罪,我也就不罰你了,當初我是怎麼關照你的,本門戒條第一條就是‘戒情’!你莫非忘了麼?”
唐霜青打了一個哆嗦,她抬起頭來,聲音微抖地道:“婆婆我沒有……”
金婆婆哈哈一笑道:“自然你還沒有,如不是我臨時趕來,只怕你已壞了長青島的大事了!”
唐霜青顫聲道:“婆婆,弟子天大膽子也不敢洩露島上機密……”
金婆婆搖手道:“你當然不敢,慢說你們都在祖師爺神位前歃血盟誓,島主如此重用你們,就是沒有這些規矩,你也休想隨便……”
說到這裡,她咳嗽了一聲,陰森森的接下去道:“島主對你不薄,你要是行為不檢,而壞了島上的事情,嘿嘿……”
那雙閃閃有神的眸子向著唐霜青一掃,接道:“島主的手段你應該知道,就是他老人家不親自動手,我金婆婆也不會放過你!”
唐霜青連連戰抖道:“是!是!”
金婆婆接著又嘿嘿一笑,冷然道:“那姓郭的小子,今後你不能再理他,要是有一點風聲傳到了我的耳朵裡,唐霜青,你可要小心!”
墨蝴蝶唐霜青低頭一言不發,金婆婆獰笑著又道:“現在蘇州地面上全知道這件事了,都知道寶華班的芷姐兒是個飛賊,這地方你以後也別再打算露面了,這是你一大失敗!”
唐霜青仍然一言不發,金婆婆嘆了一聲道:“你起來吧!”
墨蝴蝶慢慢站了起來,金婆婆掃目向著左右看了一眼道:“你們也許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提早起程的原因!”
鬼臉常通微微一笑道:“婆婆可是怕地面上的鷹爪子(官人)找麻煩?”
金婆婆冷笑了一聲道:“簡直是胡說,就憑他們那幾塊料還用得著擔心?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們是在躲避一個厲害的仇家!”
眾人全是一驚,金婆婆又冷笑了一聲,接道:“不過眼前並沒有什麼跡象顯示這人來了,只是我聽到了一點風聲而已!”
鬼臉常通問道:“這人是誰?怎麼我們以前沒有聽說過這件事呢?”
金婆婆哈哈一笑,道:“詳細情形,只有島主一個人知道,我只是知道此人是島主一個大敵,至於怎麼結的仇,我也不清楚。”
馮大海睜大了眼道:“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金婆婆微微閉上了眸子,哼了一聲道:“我只知道這人姓鐵,人家都叫他鐵先生,叫什麼名字,則知道的人很少!”
唐霜青秀眉微皺,道:“婆婆見過這個人沒有?”
金婆婆搖了搖頭,道:“沒有!”
她似乎對於這位“鐵先生”有點害怕,接著訥訥道:“島主只是關照我小心這個人,要我遇見這個人之時,無論如何要設法避開,不可正面與此人為敵!”
說到此,冷冷一笑道:“可是十幾年來,從來我就沒有見過這麼一個怪人,我倒希望能會一會他,只是島主之命又不便違背!”
她說到這裡,用手中的象牙短杖,輕輕的在椅子上敲了一下,嘆了一聲道:“這件事不要再談了,吩咐開船!”
說罷,她揮手命馮大海及鬼臉常通,把箱子抬進艙內,唐霜青身形縱起,向船尾掠了過來。
她口中叱迫:“周山開船!”
後艙內立時有人答應了一聲,走出了二人,飛快地張帆起錨,這艘雙桅六帆的金漆大船,開始徐徐的向江心移去。
墨蝴蝶唐霜青望著岸上,微微嘆息了一聲,轉身向艙內行去,也許她對於蘇州城中的那位郭飛鴻,內心不無懷念吧!
江上吹的正是順風,六面風帆被江風吹得滿滿的,船行甚是安穩迅速。
郭飛鴻慢慢由木桶後面移出身子,他此刻內心感到一些後悔,暗責自己未免太冒失了。
試想憑自己一人之力,又能作些什麼?再說這條船,聽他們口氣,是往回程而行,到時候自己如何下去?又怎麼藏身?
想著想著,他不由為之呆住了。
可是轉念一想,既來之則安之,不能摸清對方的巢穴,便無從著手對付,結果如何,到時候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