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硃紅帶紫,銅鎖打製工藝繁複,上面還有官封,再一望,最裡邊還擱了成匹錦緞,一流貨。
“不是聘禮,是朝廷賞賜。”她斷言。
應該是為了前幾天永隆皇帝出宮遊歷的事,亙城一段正是宿於陸華莊。
陸書雲欣慰笑道,“不愧是阿漣,果然機敏。”說罷,又露出為難樣子來,“只是為父在想……”
陸宸不拘小節的截過話,“還用想,皇帝肯定是見陸華莊現今頗有用地,這才卯足勁要巴結回來。”
話音剛落,陸書雲臉色驟變,呵斥兒子道,“怎這般不懂規矩!《孝經》都白抄了?”
陸宸憤憤不平,“同樣張著嘴講話,憑什麼她是機敏聰慧,我就是不懂規矩。陸家家法哪來重女輕男一條?”他嘟囔,“怎麼爺爺一視同仁的好性子您偏沒遺傳到。”
漪漣撓頭好笑。
自她八歲那年被某位連模樣都不記得的‘叔’撿到送給陸華莊,愛女成痴的陸書雲是恨不得將女兒捧上天。不管捅什麼簍子,他只論人不論事,統統怪陸宸。即便事發當時陸宸壓根不在莊裡,也鐵定會被扯回來訓上一頓,弄得漪漣都懷疑陸宸才是被撿來的那個。
漪漣興致大好,逮著機會挖苦道,“哥,既知道皇帝用意,更應謹慎。現在他前腳剛走,你轉頭就說他壞話,嫌自己命長嗎?”
陸書雲立馬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
“陸華莊名義上終歸效忠朝廷,你若看不慣就往肚子裡憋,別累得阿爹陪你受罪。”
陸書雲聽女兒這幾句,甚是舒坦,“阿漣此言有理,有理!”
陸宸不痛快,“出口的話反正收不回來,你給琢磨琢磨,哥哥我可有補救之法?”
明擺是刁難,漪漣清了清嗓道,“傳聞當今太師是個美男子。或許聖人博愛,皇帝不是計較性別的人。不如你去試試,保不準能升官發財光耀門楣。”
“阿漣說的……呃……”陸書雲半句話卡在喉嚨裡,霎時憋紅了臉。
“咳咳。”他窘迫咳了兩聲,“行了,都別鬧。陸宸,身為兄長,和妹妹置什麼氣,度量在哪。”說完轉向漪漣,聲音頓時軟了一半,“阿漣啊……畢竟是皇帝的私事,皇帝乃天子,天子之事非我等可冒犯,以後就別再說了。”
漪漣識時務的點點頭。
陸宸因為被戳了痛處,轉身到一旁自己找了個箱子黯然坐下了。
角落裡有兩家丁在幫忙整理賞賜,都是陸書雲看著長大的親信。聽到這裡不禁交換了一個眼色,‘這都半柱香時間了,莊主還沒說到重點。’
另一個暗自感嘆,‘少爺小姐兩人都在,估計還得耗上一會。’
陸書雲似乎也意識到目前談話進度堪憂,撫了撫短髯,準備重新起個頭,“咳,總之你們也知道,陸華莊近年已和朝廷沒什麼往來,反與江湖一道走得近。現下皇上突然賞賜必有緣由,為父該怎麼拿捏這態度才不失分寸?”
堂中寂靜一片。
第三章 陸華莊
陸書雲有些尷尬,看了看一臉無辜的漪漣,又瞄了眼望著橫樑的兒子,呵斥道,“陸宸,為父問話,怎麼不答?”
陸宸欲哭無淚,“怎麼,這回就輪到我啦?”
倆家丁為少爺捏了把汗。要不是腳邊的箱子多裝重物,老爺子估計能當場掄起來。
漪漣玩夠了,正色道,“阿爹,陸華莊本是效忠朝廷,收些賞賜也沒什麼。您若不想與朝廷過於親密,就書信一封聊表謝意,言辭間不用太過奉承,權當走個場面。”
陸書雲從陸宸身上收回注意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聖上的態度尚不分明,冒然應對恐怕不妥。以靜制動,不失為一種可行之法。”
陸宸道,“皇帝的心思我真不懂,微服私訪搞得的比徵兵動靜還大,現在全天下只要是個還能喘氣的,都知道他在莊裡小住了三日,只怕近月想入莊的人會蜂擁而來。爹,您早準備應付吧。”
陸華莊說來有些特別,與尋常門派既有相同所在又有不同之處。
同,一樣是武學大家,收弟子,立聲威;不同,這武學大家非搞了個經商的副業,比本職做得更風生水起,以致江湖上的幫派對陸華莊都有些意見。一方面覺得你發揚武學就該有武家的態度,到不了境界還沾染了一身商人的銅錢臭太不入流了;另一方面覺得你在道上混了個半吊子,與朝廷偏還有說不清關係,到底什麼站位?
前莊主以為,面面具站。
陸漪漣總結,十分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