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瀾閉目思量著眼前的處境。
突厥有幾大家族,可敦的母族和寶音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而南院大王因為可敦的關係,也會站在寶音那一邊,剩下一個蕭氏家族……
蕭氏一族與南院大王是姻親,蕭氏瘋了,契紇為了顧及他們的顏面沒有休棄蕭氏,蕭家肯定會感恩戴德。
寶音實在是厲害,竟將這幾股勢力扭在一起,牢牢地抓在手裡。到時,即使她的身份暴露,這幾個盤根錯節的大世家依舊會支援她。
怎樣才能將這扭在一股的勢力分解開來呢?
顧天瀾正想著,突顏突然推門進來,他猙獰的臉上看不清臉色,唯有從那隻眼睛看出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宮裡來的人,將南院大王府圍住了。”突顏道。
顧天瀾不由得站起來,難道契紇真的為了一個女人出賣自己的外甥?
“我要走了。”突顏道,說著便要往門口走去。
“慢著。”顧天瀾道。
“我只是回來告訴你一聲,你要留在這裡送死,就留在這裡。”
“宮裡的人或許不是衝著你來的。若真是衝著你,直接讓契紇將你綁進宮就夠了,何必這般興師動眾?這樣的話,契紇還得背上私藏反賊的罪名。寶音不會這樣對自己人。”
突顏的腳步頓住。
他剛跨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往那椅子上一坐。
他喘著粗氣,瞪了顧天瀾一眼:“老子要是死了,你就給老子陪葬。別耍什麼小心機。”
顧天瀾沒有理會他的威脅。
她想到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若是宮裡的人不是因為突顏而來,那是為什麼而來的呢?
顧天瀾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臉色突然變了。
顧天瀾起身便往外走去。
“你去做什麼?”突顏瞪她。
顧天瀾道:“在這裡等太被動了,我要去看個究竟。”
顧天瀾說著便走了出去。
她徑直朝著雜役的院子走去。她走了一段路,便看到對面有一隊兵士匆匆走來。
她退到了一旁,垂下了頭。
雜院的門虛掩著,為首的人一腳踹開了那門,一隊人迅速衝了進去。
“所有的人都站到這個院子裡來。”為首的人叫了一聲,“你們一間一間的去搜查,但凡有躲著不出來的,都直接殺了。”
許多雜役被趕到了院子裡。
那些雜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垂著腦袋瑟瑟發抖著。
石翠站在一堆雜役之中,是抖得最厲害的。她的身邊站著傻大個。她知道他的身份不簡單,而且她有種預感,這些人是衝著他來的。
“都抬起頭來!”又是一聲大喝。
雜役們都抬起頭來了。
兵士的手裡拿著一張畫像,一個一個地對著看,最終在石翠的面前,定住了。
石翠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了。
那兵士突然伸出手,落在她身邊的人身上,暴力地想將他拖出去。
他拉了一下,沒有拉動。
“你出來。”那人只能喊了一句。
她身邊的人要邁步,石翠咬著牙,拉住了他:“別。”
“大膽賤婢!”那兵士瞪著石翠,便要給她一巴掌。
他的手再次被抓住了,那男人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兵士背後一冷,用力收回了手。
“你,跟我走。”兵士指著男人道。
男人筆直地站在那裡,目不斜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突然,他像是感應到什麼一般,扭頭朝著院子外看去。
他目光所及都是空蕩蕩的一片。
他不知道的是,他目光直視的地方,有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樹。
一人緊緊靠著大樹,眼神裡閃耀著極致的悲喜。
她喜的是她終於找到了他,踏遍千山,從大梁到突厥,從青石村到南院大王府。
她一直覺得他還活著,但是唯有真真切切地看見他的時候,她才將心徹徹底底放下去。
顧天瀾很想笑,開心地大笑。
她悲的是,她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與他相遇,不能與他相認,與他擁抱。
她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
這些圍著他的兵士只是一部分,以寶音謹慎且志在必得的性格,南院大王府外必定是包圍重重。
若是她與他一起逃離,那就會一起落在寶音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