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裡你父皇在這裡折騰了半晌,本宮一夜都睡不好,白日裡格外睏倦——呀,你還是個小孩,本宮不該與你說這些。剛本宮不小心睡了過去,諺兒為何不叫醒本宮?”顧天晴道。
“諺兒不敢打擾母后休息。”李諺低眉順眼道。
“真是個乖孩子。今日的功課可是做完了?”
顧天晴問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李諺終於沒了耐心:“做完了,母后,諺兒身邊的婢女青荷魯莽,若是對母后作出不敬的事,請母后看在諺兒的面上……”
“本宮不會與她計較的。”
“那青荷呢?”
“死了。”顧天晴輕描淡寫道。
李諺的小身軀猛地繃緊了,臉上寫著難以置信:“怎麼……”
“那婢女走路不看路,撞到了蛇窟裡,被蛇咬死了。待會兒本宮讓人看看還留下骨頭什麼的,給殿下送過去,好歹也與殿下主僕一場。”
李諺回去的路上一直是失魂落魄的。
死了?
那煩人的婢女怎會那麼輕易死了?
不是說會平安歸來的嗎?
騙子。
王福擔憂地看著他:“殿下……”
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王福才發現他的眼眶紅紅的。
李諺自出生起便很少哭,他比其他孩子更為懂事、更為早熟。
“孃親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李諺說著,眼淚便不停地往下落。
小小的身影格外孤單可憐。
王福嘆了一口氣,安慰的話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們這些下人,在宮中便是命比紙薄,生死都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那姑娘聰慧許多,但是依舊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
顧天瀾的遭遇與其他人想象的都不一般。
一般人落在蛇窟裡只能稱為蛇腹中的食物,但是她不一樣,她通蛇的靈性,這是孃胎裡帶來的本事。
顧天瀾吹了一聲口哨,那此起彼伏的‘嘶嘶’聲突然靜了下來。
她掏出身上的小刀,將身上的繩子割斷了。
這裡面太黑了,她根本看不見,只能依靠聽覺和觸覺。顧天瀾環繞著這房間走了一圈,期間踩到了不少白骨。
這種感覺與她在戰場上面臨的累累白骨不是一樣的感覺。戰場上的白骨都是戰死的,帶著浩然正氣,而這裡的這些白骨都是慘死在此,死在婦人的手段之上,陰氣陣陣,不知道累積了多少怨氣。
她們死前的恐懼與不甘全部累積在這裡,長年累月,經久不散。
顧天瀾走了一圈,這個房間並不大。顧天晴建這樣的密室肯定是在要在安全的地方,所以這裡極有可能是在甘泉宮下面。顧天瀾入主甘泉宮的時候,並沒有地下室。這裡是顧天晴四年內修建起來,如此多的白骨,顧天晴手段殘忍程度便可見一斑了。
對於皇帝而言,嬪妃私自修建地下室可是忌諱。因為有地下室便有密道,密道可以通往外界,與外臣溝通。這就相當於在皇帝的腦袋上懸掛著一把鍘刀。
顧天瀾不由得想笑,顧天晴竟是上趕著將自己的把柄送到了她的手上來了。
顧天瀾走到了剛剛那二人將她推進來的地方,門便開在這裡。牆面很光滑,即使她一躍跳上兩丈,扒在門上,但那是厚重的鐵門,她根本打不開。
所以這條路行不通。
顧天瀾閉著眼睛,等著身上的藥效過去。
這裡除了一堆蛇,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若是長久一下,沒有食物和水,她肯定會餓死在這裡。蛇不會攻擊她,但是若她將主意打在這些蛇的身上,那它們肯定會先吃了她的。
她不能死在這裡,否則李諺那小子肯定會哭鼻子的。
那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彆扭孩子。
想到小傢伙,顧天瀾的嘴角不禁噙著一抹笑。
這蛇窟裡的蛇不少,門緊緊關著,但是這些蛇卻沒有憋死,所以這裡的空氣是流通的。
有通風口便是有出路,顧天瀾在裡面摸索了一會兒,果然找到一個出風的地方。
那是個小窗戶,蒙著一層厚厚的紗網,可以通風,但是蛇卻爬不出去。顧天瀾從身上取出一刀,割著那個小窗戶。那小窗戶做得很牢固,她割了一會兒,便是滿頭大汗。
顧天瀾靠著冰涼的牆壁休息了一會兒。
“呲呲”的聲音響起,這聲音並非裡面響起,而是從外面傳來的,就像是——外面有人在試圖挖開這窗戶。
顧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