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公主是真的很愛慕昭,但她卻不得不利用他。長寧穿好了衣裳,便回到臥室裡去,坐在梳妝檯前,自己梳著頭髮,如意則開始為她收拾床鋪。如意作為長寧的貼身宮女,按照大周的宮規,宮女是不會被放出結婚的,如意跟著長寧來了北齊,她便也算是蕭祐的女人了,但蕭祐自不會看上她,而她也不會對蕭祐有任何想法。除了在長寧出嫁之前,她也去受嬤嬤們教導過房中術之外,對於這床上之事,她是沒有任何經驗的,不過因在宮中長大,又是極聰明之人,她所知所見便也不少,所以此時為長寧收拾床鋪倒不覺得不好意思,只是還是為長寧公主做事,很多時候無所不用其極感到悲傷。她將床上收拾妥當了,便對長寧說:&ldo;公主,奴婢去將這褥子和被面燒掉吧。&rdo;沒想到長寧卻說:&ldo;不必了。收起來吧。&rdo;如意很驚訝:&ldo;若是蕭賊知道……&rdo;長寧很冷靜地說:&ldo;他不會知道。&rdo;如意還是有些擔心,長寧卻指著一邊的櫃子,讓她將疊好的東西收起來裝進裡面的小箱子裡鎖好。如意只得照辦了。其實蕭祐娶了長寧公主那一日,若是兩人有同房,這些用過染紅的褥子被子也是該收起來的,不過,那日蕭祐卻沒有和長寧同床。如意覺得蕭祐也許是想羞辱大周的公主。長寧晚膳吃了不少東西,睡前又看了一陣書,寫了一陣字,這才睡下。如意睡在長寧房中的榻上,伺候公主睡下後,她才去滅燈睡下,之後並未聽到公主床上有翻身動作的聲音,她便知道她的確睡著了。如意在心裡嘆了口氣,心想公主還真是鎮定,簡直有泰山崩於前不改色的風範,做了這樣的事,也睡得這樣安心。長寧讓如意守在外面簷廊上,不要讓人接近。這個流螢閣的好處,便是一邊鄰水,從閣子裡看出去,能夠觀察到外面的情況,外面卻不易看進來。只要如意守在外面簷廊上,就無人能夠接近偷聽了。長寧大約是睡了一陣午覺,看著精神還不錯,氣色也好,雖然睡覺時並未把頭髮弄亂,但此時鬢邊還是有點頭髮稍稍散了下來。在慕昭心裡,有了昨晚的事情,長寧自然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他欠身伸手輕輕撫了撫長寧那一縷散落下來的頭髮,這讓長寧在稍稍僵了一下,這一僵,慕昭如何感受不到,於是只得稍稍拘謹地將手收了回去,目光停留在長寧臉上,眼神裡卻帶著歉意,說道:&ldo;昨日我太莽撞了,不知道你身體安否。&rdo;長寧執起那潔白如玉瑩潤有光的白瓷茶壺,開始給自己和慕昭斟茶,慕昭看公主不答,更有些惴惴不安。他自知自己這種狀況,只是在每每見到長寧時候才有,但面對著心愛的人,總覺得對方是桌案上的細瓷一般,生怕一不小心,一個使勁兒,就把它捏壞了。因愛而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莫過於此。長寧把茶倒好了,才抬頭看了慕昭一眼:&ldo;你是後悔了嗎,若是後悔,現在便可離開,以後也不必再來。&rdo;這個流螢閣,說是閣子,不如說是長軒,長軒為南北向,此時已經是下午,陽光照到了背面去,但從閣子裡往外看,有屏風遮擋,屏風因窗外的明媚光線而顯得通透,那上面的山水,也變得些許模糊了。長寧說完,便盯著那屏風,不再看慕昭。她這話實在有些過分,意指慕昭只是個好色之徒,而且沒有擔當。若是一般男人被這般指責,說不得就氣惱地自辯了,但慕昭並沒有氣惱,也並不急著自辯,反而是語氣溫和地說:&ldo;我六歲時見你,我不知以後會生出何事,但我已經想過,若是你要我死,我定然不生,你要我做何事,我都願意為你去做。之後也從沒有改過這種心意。&rdo;慕昭是武將,語氣雖然溫和,但總帶著武將的堅定和鏗鏘有力,讓人一聽,便好似在聽誓言一般。慕昭又說:&ldo;寧寧,你不必激我,若是有一日,我背叛你,不負為夫之責,我自戕謝罪,定然不苟活。&rdo;長寧眼眶些許溼潤,轉過頭來靜靜看著他,道:&ldo;我不會說我沒有逼你的意思,但我現在身在此處,讓蕭祐得知你我之事,我定然只有一死,隨我前來數百人,也只能隨著我共赴黃泉,大周也不會有好名聲。是我太過自私……&rdo;慕昭打斷她的話,說道:&ldo;我不會讓你進入絕境,寧寧,不會有那一日。&rdo;長寧是倔強的,此時不會撲到慕昭的懷裡去說相信他的話,不過她也不會讓慕昭難堪,她欠身拉過了慕昭的手,低頭看著他滿是厚繭的手指,沉默下來。兩人在一起的時間是緊迫的,但兩人一時並沒有說太多話。這樣的沉默,漸漸讓兩人彷彿回到了從前,兩人在靜安長公主府裡時,兩人只是坐在一起,不需要言語,便已經足夠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