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上下山的石階上長滿了青苔,滑溜溜的,他臨出門時樂心囑咐他走路小心點。看著他下山的背影,不知怎的今天總是移不開眼,好像看不夠似的,隱隱的想起了夜裡做的那個夢。越看越覺得他像,沒來由的一陣害怕。風紀遠的身影消失在臺階的盡頭,她搖搖頭,做了個夢而已,瞧自己還較上真兒了。
樂心挽了袖子,蹲在菜畦壟上拔裡面新長出來的小草。說來也真神奇,昨天還沒有冒頭的小草,只是下了一夜的雨,早上居然就搖晃著身子長出來了。左右都無事,她蹲在那裡半天不動,一點的一點拔乾淨,還真當成了活兒來幹。
半晌,日頭上來了,久了曬得人發燙。樂心站起來直了直麻掉的腿,一歪一歪地蹦到石凳那裡坐下休息。正在捶腿的功夫,阿緹氣喘吁吁地從山上跑上來。跑上來,彎腰撐著兩隻膝蓋呼哧呼哧地喘的厲害。
樂心有些驚訝,自從她跟風紀遠搬來這裡的小家以後阿緹就沒過來過一回,有時候在湖邊碰面了,每次見風紀遠在,他都是打個招呼,匆匆忙忙地跑了。她心裡納悶,曾經問過風紀遠阿緹是不是怕他。紀遠只是搖頭,說怎麼會,大概是男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也不一定。她想也是,也再沒問過。
“阿緹?怎麼跑得這麼急?”說著連忙拿水壺給他倒了碗水。
阿緹很久沒跟她說話了,今天的事兒他確實高興,由是藉著這個理由趁風紀遠不在的時候跑來跟她分享自己的喜悅。咕咚咕咚幾口喝了水,一抹嘴,開心道,“阿心你知道嗎,我阿媽和阿爹回來了!”少年臉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就剛剛,我一高興就跑來跟你說了。”
樂心替他高興,坐在他對面笑著說,“是嗎?以前住在藥廬的時候只見郝大夫,也就沒好意思問你父母。他們去了哪裡這麼長時間才回來?”
說起這個阿緹就有些不高興,“他們不在月牙村,在外面的大城市做點小買賣,說是外面的世界五彩繽紛,比這個小村子好了不知多少倍。幾年才回來一次,我都很久沒見過他們了。上年回來還說要把我和爺爺接出去,但是爺爺不同意。”也不知是怨不負責任的父母還是怨不讓他出去的爺爺。
外面?聽到這裡樂心心尖一動,月湖養大的人不是世代都不離開這裡,甚至通向外面的路都不清楚嗎?她儘量讓自己保持面上的平靜,“阿緹知道你父母在哪裡做買賣嗎?”
阿緹搖頭,“不知道,阿媽說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她跟阿爹都是哪裡生意好做就去哪裡的。”想起樂心是從外面來的,見她這麼好奇便問,“阿心是想跟阿媽他們打聽什麼嗎?你想知道什麼我幫你去問問。”說著這話,他又有些擔心,她跟那個人是不是早晚要走?要是走了,他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樂心搖搖頭說:“沒什麼事。你呢,匆匆忙忙跑過來不用在家陪陪父母嗎?不是很久沒見了?”
說起這個阿緹就高興的抓腦袋,“今天家裡擺接風宴,我想來問問你……跟季大哥有沒有空去吃酒。人多熱鬧,阿爹阿媽會很高興的。”
說到底是別人家團聚的日子,她跟紀遠兩個生人插進去有些尷尬,再說他們兩個人都是寡淡的性子,不愛湊熱鬧。看出她的猶豫,阿緹立馬說:“我爺爺也很想要你們去的。你跟季大哥搬來這邊都這麼久了也就偶爾回去一趟。怎麼說你們也是爺爺救的,爺爺好久沒見你們,也想你們了……”阿緹大著膽子扯她的袖子,搖晃她,央求到,“去吧去吧,一大家子人圍在一起多熱鬧……”
確實他們二人欠郝家天大的恩情,這次阿緹的父母回來了,於禮他們也該上門拜訪一次,“等你季大哥回來我們再去吧。”總要準備點禮物的。
見她答應,阿緹樂得差點跳起來,他有多久沒跟她一個桌子上吃飯了!那個人在就在吧,能把阿心介紹給阿媽認識他就高興極了。讓阿媽看看他喜歡的姑娘是最漂亮的。
“太好了,我會去跟爺爺他們說,多準備兩雙筷子!阿心一會兒見……”說著連跑帶跳地往山下奔去,樂心連說插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嘆著氣看這小子跑遠了。
正午的時候風紀遠按時下學回家,聽說了這事兒,他的反應並不是太驚訝,蹙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樂心叫了他好幾聲他才聽見。
“你在想什麼呀?我們去郝大夫家該帶點什麼禮物去?”她兩隻眼一直盯著他瞧,都快瞧出花來了,“我有個擔心,照你猜測的萬一外面張貼了通緝我們的皇榜,阿緹的爹孃會不會見過?要是認出來了……”
他們想到一塊去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