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八想著,即是如此,他不妨做得大方端正些,當著這一屋子趙家人、陳氏族人和眾親友,再說一遍這樣的話。
一來,可以哄老夫人高興,二也算是給陳家一個面子。
周八湊足預備六十抬,就想風風光光地成親,最好能轟動全城,如此才算是喜慶。
“孫女婿叩謝祖母把這麼好的女子許給我。”周八畢恭畢敬地又拜了一下。
趙家四舅母看在眼裡,望了眼旁邊站著的趙三舅夫婦。
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想娶陳湘如,這日子都訂了,卻被人給搶了。
怕是趙敬,也不能說出“唯湘如一妻”的話,但凡有些成功的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美人環繞。
四舅母低聲道:“五弟妹,我可聽說當初老夫人想把湘如嫁到趙家,在六安縣可置了田莊、店鋪的。”
五舅母想著他男人還在江寧讀書,又得陳家關照,輕聲道:“畢竟是人家陳家的東西,想來是要轉賣了。”
“陳家家大業大,人丁又少,聽說那田莊大著呢,一千二百畝,還是連成片的好田地。”
趙家幾房人可分了家,可還是同住在六安縣城。
趙三舅五味陳雜,這周八雖說行事讓人氣憤,但又有一片真誠。
趙家哪裡爭得過皇親國戚的興國公府,這口氣他們也只得嚥下了。
周八吃了盞茶,領著下人離去。
臘月二十二日四更二刻,陳湘如就被劉奶孃等人給喚起來沐浴、梳妝打扮,穿上了繁複的嫁衣。
早前還想繡,可後來她又病倒,也沒心思,嫁衣就交給了繡娘們來完成,金絲銀線,流光溢彩,上面繡著幾朵粉荷,又有雙鯉等圖案。
女子的嫁衣,通常都會繡上她們最喜歡的花式,就如陳湘如這件,上面有她最愛的荷花。
照著規矩,陳湘如上花轎得由孃家兄弟背上去。
這會子,吉時將至,陳相富卻與老夫人叫嚷起來了。
“為什麼不讓我背大姐姐?”
趙婆子笑道:“二爺。你背得動大小姐嗎?”
這上花轎時,不能腳沾塵土,萬一這跌倒了,可就不吉利了。
老夫人道:“就讓大房的陳相寶背。”
陳相寶是大房長子,年近四十,因陳家大院沒長兄。讓他來背倒也使得。
偏陳相富這會子孩子心性,非要爭著自己背姐姐。
其實他想得很簡單,總覺得自己應該保護陳湘如,所以他要背陳湘如上花轎。
十一歲的人,雖是個半大孩子,但老夫人生怕有個閃失,萬一背不動,中途換人、或是摔一跤,這些都是不吉利的。
吵嚷了一陣。還是陳相貴一句話打消了陳相富的念頭:“聽說姐姐出閣,由父兄背才好,弟弟背了要觸姐姐的眉頭,這已婚男子背,才能子孫昌盛。”
陳相富問左右道:“有這事嗎?”
趙婆子恐他再纏,只得附和“是這有這說法。”
陳相富這才放棄背陳湘如上轎的事。
外頭熱熱鬧鬧,趙敬與趙小舅依舊在書房裡讀書,因客人們自的吃酒的去處。這裡倒顯得越發安靜,書房侍候的丫頭將藏書閣的大門一合。眾人也只當裡邊沒人。
陳湘如被陳相寶背至上房,又跪拜了老夫人。
老夫人領趙婆子取了個盒子來,輕聲道:“如兒,這是祖母給你預備的嫁妝,田莊的地契,店鋪的房契。你且收好了。”
那盒子上頭,還有一份《嫁妝簿》,竟是厚厚的一本。
圍觀的賓客有人小聲議論起來。
陳家八十八抬,又有興國公府的六十抬,這加起來就是一百四十八抬。可謂是江南第一嫁,這勳貴的嫡女自然高貴,卻也沒逾過這等陣仗的。
“湘如拜別祖母。”
“如兒,嫁到周家就是周家的婦人,往後要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老夫人教導了一番,淚光閃爍,“上轎吧。”
陳相富兄弟早早備了馬,兄弟二人騎以馬背上,威風凜凜,等著送親。
花轎前頭,是十八人組成的鑼鼓司儀隊,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後頭是四抬花轎,媒婆、喜婆、陪嫁的婆子、丫頭,清一色穿了紅褂石榴裙,打扮精神,所有的陪嫁小廝腰上都紮了紅綢。
後面是一百多抬的陪奩,一抬抬扎著紅綢的箱籠,直將壯漢們抬得踉踉蹌蹌,一瞧就是沉甸甸的。
因周宅設在西門不到三十丈處,眾人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