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湘如一想,眼淚就滑了下來。
趙婆子打簾進來,“夫人可不敢哭,你還坐月子呢,莫哭傷了眼睛。”
王婆子亦道:“許是天意,連老天爺也疼二少爺,所以就帶走他了。”
“你莫擔心,大少爺的疝氣問過李老郎中了,他說過了八個月就能割掉,小孩子恢復得快,是不會影響的。”
陳湘如伸出手來,“讓我抱抱。”
乳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遞給她。
怎的這麼小!
但凡見過的都會說小吧。
陳湘如抱在懷裡,定定地想著:這一世她做母親了,她當知足,前世未能實現的心願,今生都圓滿。懷裡的孩子,是她的兒子。是她與慕容鳴的兒子。
她能生一個,待養好了身子就可以生更多。
她要生很多的孩子,看著他們簇擁在自己的身邊。
遙遠的雁城,八月初的秋月更顯皎潔、冷傲。
周八緊握著從江南傳來的加急家書,這是慕容大嫂寫來的,說陳湘如被人陷害食用有毒的食物。險些一屍三命。
現在,陳湘如雖算產下了兩子,只是次子生下來就沒了,長子也體弱得不成樣子。
三房、周玉新、丁翠芬……
又是他們!
他們陰魂不散,就這樣追逐著,傷害著他最看重的人。
三皇子驚疑地看著周八:“你要告假?”
“是!我要告假去江南,湘如難產,我得回去。”
“回去又如何,就算你有汗血寶馬。晝夜不停能趕回去,待你趕到,她許已經生了。”
陳湘如已經生了,可他還是不放心。
他們的孩子這個樣子,他不能安心待在雁城。
周八抱拳半跪:“請殿下準允,我必須得回去!周玉新……他太可恨了,明知道湘如沾不得桃汁,居然用桃汁做餅給她吃。湘如桃毒發作,這才動了胎氣的……”
三皇子俊朗的面容微微一沉。對於周家幾房的爭鬥他是知道的。
周八伸出手,將信遞給了三皇子,“我必須回去,我要是不回去,我怕湘如她撐不下去。殿下,我是男人。是她的丈夫,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不能陪在她身邊,我會為此愧疚一輩子的。殿下文治武功皆是不俗,末將告假。待我回江南看了妻兒就儘快回來!”
衝動!
這是三皇子對周八的定義。
不僅衝動,在軍中還是一個急暴脾氣。
三皇子試探式地問道:“本王若不允,你將如何?”
“就是擅自離營,我也要回去。”
果決得不容商量。
他能不允嗎?就算不允,他還是離開。
三皇子有些失望地搖頭,同時心下卻有些歡喜,周八就是個莽夫,能有甚出息,也只有莽夫才不會有野心,也才最好掌控。
“別耽擱太久,早去早回。”
“謝殿下!”
周八整好行裝,只帶了秦衝離去。
三皇子站在城牆上,看著月夜下如離弦之箭般急馳而去了周八,“他身邊的侍衛是從哪兒來的?”
週五爺曾問三皇子“他們不是你送的麼?”
既不是三皇子送的,那麼又會是誰送的?
冀王?
不,絕無可能。
誰都知道,周家是他的娘族家,沒道理支援一個外人。
那麼,這侍衛不是周淑妃,便是當今皇帝。
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三皇子思忖一番,道:“父皇給周八送侍衛,這是什麼意思?”
一邊的心腹侍衛道:“殿下,會不會是為了監視歸德將軍父子?”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又或是為了保護周八。
三皇子現下已經肯定那幾名護衛是康正皇帝賜紙周八的,原因很簡單,若是周淑妃賞賜的,肯定會告訴他。
無論如何,這次周家三房如此算計周八奶奶,三皇子著實有些看不過去。這三房的人手段未免太毒辣了一些,連人家的妻兒都不放過,而他還想著他日登基要重用周家三房,此等對家人狠毒之輩,他是一定不用重用。
當天夜裡,三皇子就寫了一封給興國公,厲斥周家三房。
陳湘如整日躺在榻上,吃了睡,睡了吃,每天還要喝李老郎中開的湯藥。
“景兒,都半個多月了,你還不哭不吱聲?你不會是個啞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