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低聲道:“接下來還有文官三批,武將兩批。”因喪事邀請的賓客名單是根據不同官員的品級,所任的職位,分開日子送帖子去的,故而云卿由此一問。
“嗯。”雲卿輕聲應了,聽著外頭的更聲,對著李嬤嬤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若不是嬤嬤你在,只怕我一人會忙的暈頭轉向。”
李嬤嬤是看著雲卿長大的,這些天在王府裡瞧著她一個人應付裡裡外外這麼多事情,淡豔如雲霞的眉目間泛著一絲疲倦之色,擔心地道:“老奴倒是無妨,世子妃你這些天辛苦了,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吧。”她還是負責內院裡的事情,而云卿不僅內事要處理,外頭的人員往來,應酬交際一干都不能鬆懈,換做其他的新婦,倒下去也說不定了,大小姐不愧是她見過最聰明的女孩子了。
雲卿此時確實有一些疲憊,輕輕的開口道:“李嬤嬤,你也去歇息吧,明日還要忙呢。”
見雲卿如此說,李嬤嬤才放心下來,走出去的時候吩咐飛丹去打熱水過來。十一月的天越已經是初冬季節,掀開了厚厚的簾子,風就從外頭刮進來,屋子裡已經燒了炭火,暖烘烘的將那冷意沖淡了不少。
流翠把炭撥了撥,讓屋子裡燒得更暖一些。飛丹走進來將熱水端到她的面前,擰了帕子遞給雲卿,一面道:“看現在這天氣,陰綿綿的,大概過不了多久,又要下雪了。”
屋子裡的丫鬟都是揚州過來的,提起下雪已經沒了初到天越時的新鮮感,想到又要冷的全身發抖,都不由有些抱怨。
問兒點著小腦袋,眨巴眼睛道:“可不是嗎?你瞧,現在就要穿這麼厚的衣裳了,到了下起雪來,就要包的更多了,動動手腳都不方便呢。”
雲卿細細的擦了臉,將帕子遞給飛丹,笑道:“那還不好,問兒包多一點,到時候下雪打雪仗的時候,你站在雪人堆裡,也沒人能認的出了。”
問兒聞言,雀躍不已,眼睛閃閃亮道:“世子妃,你這主意不錯,奴婢下回穿白色的衣裳,混到雪裡,到時候那些小丫鬟肯定發現不了。”
她說完,卻看到周圍人都捂著嘴在那裡笑,難道她說錯話了嗎?腦子一轉後,臉色就羞惱了起來,“世子妃,原來你是說問兒長得胖,像個雪球呢!”說罷,還低著頭往自己肚子上摸了摸,“也沒那麼胖啊,怎麼能說奴婢是圓的呢?”
這麼一說,旁邊的人更笑的厲害了,桑若也不禁抿了抿唇,嘴角浮起一點淺淡的笑意。
眾人笑鬧了一會,終究是晚了,便停了下來,飛丹將水端了下去,流翠替雲卿將外裳除去,雲卿伸展雙臂任她除下,緩緩地問道:“世子什麼時候回來?”
“之前讓易勁蒼來說,要晚一點過來。”將被子裡的暖壺取了出來,流翠麻利的讓雲卿躺上去,換了另外一個暖手爐在她手邊。
本來這些貼身事情都是流翠和青蓮一起做的,如今換了桑若,她拿劍殺人是一把好手,伺候人卻是粗手粗腳,分不清輕重,流翠看了幾次後,乾脆自己一人承包了所有事。反正伺候雲卿她早做習慣了,事兒也不重,桑若好好負責雲卿的安危就夠了。
將燈點亮,雲卿靠在床頭拿了本醫書閱覽,白日裡的忙碌讓她已經是疲憊不堪,再看了一會書,視線漸漸朦朧,便歪在了床頭睡了過去。
當御鳳檀回到尋夢居的時,便看到雲卿斜靠在枕頭上,手中握著一個銀雕百合的手爐,地上掉了一本書,顯然是看著看著就睡著了。看了一眼床頭點燃的燭燈,御鳳檀明白雲卿是在等自己回來,挨不住睏意才睡著的,他輕手輕腳的走近了床邊,對著一旁驚醒的流翠做了個噓的手勢,擺手讓她退出去,這才撿起地上的書,放在床前的小桌上,慢慢地將她手中已經變溫的手爐抽出來。
雲卿本來就睡得極淺,心中惦記著要等著御鳳檀回來,被人這麼一觸碰,立即睜開眼,睡意朦朧的雙眸停駐到面前的人臉上。
窗外的月華,正照在他的臉上,她睜眼便看到一張顛倒眾生的臉,白皙的肌膚如同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如月的瞳子狹長流麗,鑲嵌在玉一般的面容上,宛若江上的清風帶著梨花的清露芬芳,又有傍晚錦霞的魅惑奢華,像是一個花下的妖精,突然綻放在了眼前。
真是好看的緊啊!
縱使看了這麼久,雲卿還是會為這張面容所沉醉,難怪京城裡傳言,瑾王世子新婚這一日,多少少女在香閨裡哭紅了眼睛,碎斷了心腸,暗地裡詛咒韻寧郡主,恨她奪去了她們心中最為俊美的世子爺。
在這樣朦朧的時刻,望著他,就像在夢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