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琉璃球我記得是汶老頭回來的時候送給你的?”御鳳檀道。
“什麼老頭,他是我師傅。”雲卿輕聲斥道,隨即一手握著那琉璃球,看著它表層的汁液慢慢的變成了紅色,眼眸裡透出一抹冷沉的光,猶如含了一層冷冰,“琉璃球是師傅在西域的時候買來的,可這裡面的液體,是一種草藥,是我在一次配藥的時候發現它的藥汁會變色,便覺得有趣,這藥汁有解毒的作用,我便讓人碾了濾淨了放在琉璃球中,這次……”說到這裡,雲卿輕輕的笑了一聲,鳳眸朝著車簾外瞟了一眼,沒有繼續說下去。
當初十公主引得陛下到了未央宮,眾人看到天空上出現了眾鳥銜衣而飛的時候,她將當時準備好的一條帕子從皇后的裙子上輕輕的劃了過去,那浸滿了汁液的絲帕不動聲色的流到了鳳凰繡圖上,很快就沒入了繁複的繡圖上去。
等到了祭禮之時,帝后是要進入皇廟中的祭壇內的,祭壇周圍有焚燒經文的金盆,又是在封閉的大殿之內,加之上百根的牛油蠟燭,香火一起散發出來的熱量,使皇后禮服上的汁液悄無聲息的顯現了出來,變成了“鳳凰啼血”這樣的天降之兆。
之後,皇后離開了皇廟中,換下了禮服,也自然因為溫度的降低,那血痕就消失了。當時,就算是明帝允了皇后的提議,讓其他人穿上禮服,在沒有那樣的炙悶環境下,也是很難讓血痕再次顯現出來的。
不管皇后怎麼說,她都不可能令其他人進入皇廟的祭壇之中的。所以這個局,皇后只有敗。更何況慧空本就是雲卿和御鳳檀安排進去的人,他的話看起來是不偏不倚,其實在那樣的環境下,一步步說下來,都是讓皇后跌得更深,更無法翻身罷了。
而之後,這禮服明帝交由慧空處理,其他人接觸不到,待唸了經文之後便會以火焚之,從此無蹤無影,再無人能尋了。這一點,和雲卿讓章瀅提議將庫中的所有碧荷錦全部用來祭奠先祖,是一個道理。
雖然在王府的馬車裡,周圍也有易勁蒼這等高手,和王府的侍衛,但是陷害一國皇后之事實在是茲事體大,不宜拿出來掛在嘴邊,以免隔牆有耳,讓有心人聽了去,惹來更多的麻煩。
“那這件事,你打算讓岳丈他們知道嗎?”御鳳檀將一縷髮絲綰好,固定在了頭上,一心兩用,絲毫沒有影響他的思考能力,依舊能很配合雲卿的話題。
雲卿微低下頭,讓他能方便的綰髮,想點頭,又想頭此時正在束髮,便打住了動作,思忖了一會,道:“說是一定要說的,皇后如今都將手伸到了我家中,有了她開頭,說不定還會有其他人見在我這裡下不了手後,轉而對付我的家人。”這次也是因為送絲綢的人因為時間緊迫而放鬆了警惕才會出了這樣的紕漏,若是稍許留心一下,翻找箱中下層的錦緞,也就不會有今日的事情發生了。
“這樣也好,讓岳丈早些注意,以免給了人機會。”御鳳檀也贊同雲卿的觀點,敵人從來不會覺得你是百密一疏,他只會等待著你的疏忽,然後將你一擊擊倒!他一面說著,一面將最後一絲頭髮綰好,再用夾子固定住,左右看了看,無髮絲垂落之後,才開口道:“好了。”
“速度還蠻快的嘛。”雲卿先是抬手摸了摸,髮髻光滑,端端正正的,好像還不錯的樣子,便轉身對著御鳳檀道:“你取了鏡子來給我照一照。”
御鳳檀含笑將鏡子舉在雲卿的面前,鑲嵌著紫檀木鏡框的水銀方鏡內,女子云鬢高綰,如山尖翠翠,層層疊疊蜿蜒而上,越發襯得美人如玉,臉頰如花,雖不如青蓮綰的好看,在男子裡,只怕也是極為不錯的了。
“怎樣?沒給你丟臉吧。”御鳳檀似乎看出雲卿心底的讚賞,趁她左右對鏡的時候,嘴角微勾,十分得意的望著自己的作品。
“確實很不錯。”雲卿望著頭頂的髮髻,嘴角的笑意卻是不著痕跡的淡了幾分。
御鳳檀原本欣賞著自己夫人的姣美容顏,卻見雲卿鳳眸由噙著淡而婉轉的笑意變得清清無波,垂下了長睫,手指交疊在膝蓋上,兀自看著,好似在琢磨指甲上的蔻丹,下次是不是要換個花形,連眼神都不肯望著自己了,不由的一愣,而後狹眸裡透出兩道極為閃耀的光來,湊到雲卿的面前,一把拉著她的手兒,“卿卿。”
雲卿嘴角勾了勾,算是笑了笑,手指卻仍然固執的交疊在一起。
若是平日裡,御鳳檀一拉小手便拉了過去,哪裡會像今日這般,手上都使了力氣了,還是半分不動,他望著雲卿依舊含著淺淺笑意的嘴角,嘖嘖,卿卿這醋吃的,若不是他觀察力好,一般人還看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