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
老人手一頓,眼中閃過一道厲光,手中鐮刀輕輕揚起,抬頭看向原冰。這一刻他真心想除掉這個很可能對他孩子產生危險的人,但就在老人動手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年輕男子敞開的領口間露出的項鍊。
老人的鐮刀重新落回磨刀石上,他的動作再次變得緩慢而溫和。
原冰不是喜歡自怨自艾的人,抱怨了兩句覺得這樣抱怨的自己更可悲,就閉上了嘴。
溪邊沉默流淌。
原冰枯坐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想起身離開。
老人直到此時才發出聲音:“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原冰剛剛浮起的臀部又落回石頭上,這個老人竟然會說通用語!
“原冰。”
“你的項鍊哪裡來的?”老人慢慢地問。
原冰不知為何,心裡竟然無法對老人生出警惕心,聽到老人問了就回答了:“殊羿給的。”
他還記得他們剛到這木寨的第一天晚上,那個該死的混蛋把他關在房裡狠狠做了一夜後,在天色微微發明的時候,給他隨手套上了這條項鍊。
他當時又累又心煩,想要把項鍊摘下來扔掉,被那混蛋阻止。
最後那混蛋告訴他,這條項鍊可以確保鼎鉞一帶非野人族的人不敢動他,就算回去鼎鉞城,就算是蜇黎大巫也不敢對戴著這條項鍊的他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原冰還記得當時自己的心情:誰稀罕!
但殊羿後面一句話讓他保留了這條項鍊,不再想著要把它摘下來扔掉。
殊羿說:只要他戴著這條項鍊,哪怕離開他,哪怕在鼎鉞做了天大的錯事,別人也不敢殺了他,更不敢把他當奴隸和仇人一樣對待。
聽完這句話,時刻想要逃跑的原冰就把這條項鍊當成了幫助他逃出鼎鉞的最佳巫器。
“是那孩子親手給你戴上的嗎?”老人面帶微笑地看向原冰。
原冰呆呆地看著老人的眼睛,只覺得這名老者在這一瞬間英俊得驚人!
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他就是這麼覺得。
原冰點了點頭,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些痛恨和更為複雜的表情。
“那孩子……”老人發出笑聲,竟意外地爽朗好聽。
“孩子,你恨他?”老人突然這樣問道。
原冰毫不猶豫地再次點頭。
“想殺了他?”
“嗯!”
“為什麼?”
“他侮辱我!”
“哦,因為他睡了你?”
“對。”
老人竟然在此時又笑了起來,“那孩子簡直跟他母親一模一樣,看到喜歡的就想搶回來,也不管別人願不願意。”
原冰沒見過殊羿的母親,也不好評價,只保持了沉默。
老人仰頭看天空,似乎在回憶,“可是那孩子也跟他母親一樣,是最專情和重情的人,他們兇殘狠辣,但又可以毫不猶豫地為自己喜歡的人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和靈魂。”
原冰撇嘴。他一點沒感覺出來殊羿有多專情,前陣子還暴露了他想打嚴默主意的卑劣念頭。
“你知道我是誰嗎?”老人問原冰。
原冰搖頭。
老人笑得眼角露出魚尾紋,“我是那孩子的父親,是他母親搶回來的最後一個男人。”
這個自我定位有點奇妙,原冰在得知對方是那個混蛋的父親後竟然也沒有生出多少仇恨心,甚至還對他產生了一點同病相憐的同情。
“你……不是這裡的人吧?”原冰試探地問。
老人笑,“我是木城失蹤的二王子,哦,現在應該說是曾經的二王子了,木城現在的城主應該就是我的兄長。”
原冰張大嘴,他再也沒想到殊羿的父親竟然還有這種身份背景,“那他們知道你在這裡嗎?”
老人搖頭。
“難道木城的人沒有找過你?”
“不,他們找過我,只是那孩子的母親把我藏得很嚴實,而這裡的人也絕對不會背叛她,等時間長了,我父母和兄弟們就都以為我在外面遊歷時死了。”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逃回去?”原冰感到不可思議。
老人手指輕擦鐮刀鋒刃,“當然想過,只是……當我有了逃走的機會時,她生下了我第一個孩子,就是殊羿。當五年後我再次下定決心離開他們時,那女人肚子裡懷著我的第二個孩子,為了保護我,死在了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