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也不幽默,還有個暴脾氣。更糟糕的是,他令人感覺壓抑。她偷偷瞄了一眼他那輪廓分明的側影……啊,可是他看上去是那麼英俊!
月光下,她調轉了目光,對自己的反應感到羞愧。在她小腹深處有一股灼熱的潛流洶湧。這個生理反應令她覺得害怕。他使她想起琪亞的父親。難道這就是問題所在?她搖搖頭,審視著自己交握得緊緊的手指。雖然她竭力剋制著自己不去想那些令人痛苦的回憶,往事還是如洪水一般傾瀉而來……
三年前,當理查德改變主意,決定不和她結婚之後,黛茜只好隻身一人去做蜜月旅行。當然這次旅行令人沮喪。她對那些壯觀的美景視而不見,像個流浪漢似的一個人在威尼斯東遊西蕩,掙扎著想要忘掉理查德拒婚所帶來的痛苦。然後,一天早晨,她看到一對情侶在路邊發生爭執。那個怒氣衝衝的女孩朝她的男朋友扔了一張卡片樣的東西。當那張精緻的卡片飄落到黛茜腳下時,這對生氣的情侶已經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就這樣,黛茜無意間得到了一張化裝舞會的請柬,上面寫明舞會在大運河旁邊一座輝煌的宮殿裡舉行。
兩天後,黛茜終於下決心擺脫無聊和寂寞去參加那個化裝舞會。她買了一個面具,穿上那條迷人的杏黃|色晚裝。這使她覺得自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與以前截然不同,而且也十分有女人味。那時她還沒戴隱形眼鏡。戴著一副大眼鏡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個乏味的老學究。因此她將眼鏡取下,寧肯自己看不清楚也不戴。剛巧她又感冒了,於是預先買了些藥服下,但是粗心的她沒有看到藥包裝上的說明,這種藥不能與酒精同時服用……
當黛茜看到那座燈火輝煌的宮殿時,她幾乎喪失了進去的勇氣。正好這時來了一群顯貴的客人,使得她被人流簇擁著不得不移動腳步,向門衛遞過了請柬。她登上大理石臺階,走進富麗堂皇的大廳,迎面而來的渾身珠光寶氣的人們令她迅速失去了自信。她時刻都擔心被人識破身份,讓人看出自己只不過是個擅自闖入者,進入了一個不該進入的地方。
為了不讓自己孤身一人的情形令人起疑,黛茜慢慢地順著牆根走到大廳盡頭,躲進重重垂下的窗幔,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空曠的大理石陽臺上。她退到欄杆後面,觀看著陽臺下衣嘏華麗的客人們或翩翩起舞,或高聲談笑——至少是在她視力允許的範圍內仔細地觀察著。
然後一個身穿白色上衣、未戴面具的男子手裡託著放了一杯酒的托盤出現在陽臺上。他嘴裡說著義大利語,所以黛茜想當然地把他當成了侍者。
“謝謝。”黛茜說著拿過酒杯,竭力使自己看上去像是剛跳完幾支舞后上來透透氣。早已感到口乾舌燥的她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但是那個男子又一次開口說話。
“我不會說義大利語——”
“我說的是西班牙語。”他柔和地用英語打斷了她, “我以為你是西班牙人。那身裙子和你的面板搭配得很是動人。”
黛茜只是聳了聳肩,默不出聲。他又說: “你似乎是獨自一人?”他懶懶地往後靠在石欄上,將托盤扔到一邊。
“是的。”她尖聲回答, “我喜歡一個人待著。”
他黑色的頭顱稍稍後仰。因為隔著一段距離,他的臉在黛茜的視線中一片模糊,只有他那淺色的上衣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他在注視著她。木知哪來的一股勇氣,黛茜高高昂起頭,大膽地回視他。她已經厭倦了總是按照別人的期望來行動。這次獨自一人來到威尼斯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反叛,而迄今為止她只覺得自己並沒有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你真是直率。”
“不,我是粗魯。”黛茜後悔地反駁道,“簡直是粗魯之極。”
“你這是在道歉嗎?”他詢問道。
“不。我只是在澄清我的立場。呃,難道你不用去給別的客人送飲料嗎?”她滿懷希望地提醒他。
他愣住了,繃緊了寬闊的肩膀。接著他出其不意地笑了。那笑聲十分性感,一陣奇怪的顫抖順著黛茜僵硬的脊背傳了下去。 “現在還不必。”他說。
他的取笑令黛茜臉紅。 “我現在心情不好。”
“我會改變你的心情。”
“你說‘會’而不是‘可能’。”她大聲指出這一點, “你很自信。”
“你不是嗎?”
那一刻,她那一貫的不自信像毒蛇一般齧噬著她的心。緊接著她帶著絕望般的驕傲高昂起頭,一絲怪異的笑容浮現在嘴角。 “一直是,”她緩慢而堅定地說, “一直都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