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家,生於通都大邑的闊少爺,儘管說起話來滔滔不絕,發起誓來指天畫地,但他們的感情,大多來得快,去得也快,表演的成分多,實在的東西少。穆彰阿微笑著望著曾國藩,說:〃我想問足下一件國事,你儘管按自己的想法談。〃
曾國藩對穆彰阿如此信任自己,感到誠惶誠恐。他戰戰兢兢地回答:〃不知中堂大人要垂詢何事?門生長年處於偏遠之地,見聞一向淺陋,只恐有辱下問。〃
穆彰阿隨手從茶几上拿起兩個深綠色和闐玉球,站起身,平穩地走了十幾步,又坐下來,謙和地望著曾國藩微笑,玉球始終在手上圓熟地滾動。穆彰阿的這種宰輔風度,令曾國藩傾倒。
〃不要緊,隨便談談。這幾年,英夷在我東南海疆一帶尋事生非。去年,其東印度司令馬他侖率領兵船在廣州海口揚威耀武,老夫荷蒙皇上信任,權中樞之職,內事好辦,唯有對英夷之侵犯,深感難於處置。今夜無他人,老夫想聽聽足下的意見。〃
穆彰阿此時並非已知曾國藩有處理軍國大事的才能,只是早聞朝野對自己辦理夷務嘖有煩言,各省進京舉子中有些是清流派的中堅力量,他想透過與曾國藩的談話,來試探一下應試舉子們,尤其是考中的進士們對他舉措的評價。曾國藩知道穆彰阿對外的態度一貫柔軟,這種態度遭到不少血氣方剛的舉子的痛責。在這些人面前,曾國藩有時也附和一兩句。不過他的對外態度,基本上和穆彰阿是一致的。今天正好當面對這位恩師傾吐自己的意見:〃中堂大人在上,這樣大的國事,您能下問門生後進小子,使門生受寵若驚。中堂大人既然如此信任門生,門生就將心裡話直說吧!〃
穆彰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