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華京城內各大商戶湊在一起談話的內容都圍著海運一樣打轉。
望仙閣上,兩名偶遇的商戶正湊在一起閒談。
“陳老闆,多日不見,幸會幸會。”一身穿寶藍綢緞的瘦高個兒衝面前那胖墩墩的錦袍老闆打招唿。
“李掌櫃,幸會幸會。”那胖胖的老闆笑眯眯地回道。
“在下聽說陳老闆從南邊訂了一批貨船?到底是陳老闆財大氣粗,一出手就是一批貨船,陳老闆這是要發大財了啊!”瘦高個兒李掌櫃不請自來,自顧自地坐在了胖老闆的對面。
陳老闆一張圓滾滾的面龐笑起來十分討喜,“李掌櫃抬舉陳某人了,都是託皇上的洪福,咱們才能有機會跟著發財啊。”
李掌櫃面上一僵,隨即便又堆滿了笑容,“陳老闆過謙了,不過皇上英明神武,這是自然,自然。”
隔壁的包廂裡,墨曜聽完了臨窗這桌二位老闆談話的內容,轉頭問慕秋白,“怎麼樣,有把握嗎?”
慕秋白麵色肅然,點了點頭,“王爺放心,秋白知道怎麼做了。”
墨曜滿意地嗯了一聲,“你心中有數就好,這個李掌櫃,算是洛的親信了,想必你也看得出來,此人有些小心機,但是卻又有些好大喜功,見不得旁人比他能耐,這倒是你們接近他的一個好的切入點。”
慕秋白就是這點好,寵辱不驚,做事又穩重,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慕秋白是天生的商人,他將來,一定會有一番大作為的!
海運開通在即,慕秋白一定得有點驚人的“作為”,自己才好將他舉薦給皇上,為他的皇商之路打下底子。
慕秋白確實不負墨曜的期許,轉天就與這位李掌櫃接上頭了。
海運即將開通,華京城內各大商戶近日總是找機會湊在一處,互相交換資訊,兼之試探對手,揣度實力,好做足了準備,以待來日發筆大財。
夜色漸濃,然而總有些地方夜晚比之白晝更加熱鬧紛呈。
煙羅巷“”,從這名字就夠那些附庸風雅之人猜測出這是什麼樣的地方了。
夜晚的煙羅巷,鶯歌燕語,軟香綿綿,正是一些商戶們喜歡的談生意的好去處。
今夜,華京城內數家大商戶的老闆掌櫃們幾乎都到齊了,眾人闢了包廂,請了姑娘唱曲,咿咿呀呀地吳儂軟調中商談“大事”,再合適不過了。
李掌櫃來得稍晚了些,他現在得洛重用,因而時常自恃身份,與人相約也要故意押後出場,以顯示他高人一等的身份地位。
待他進到包廂的時候,眾人還算賣他面子,就算有幾個心中不快的,也都只是輕哼了一聲,到底沒有鬧起來。
李掌櫃愈發得意,自以為眾人是懼服他才會這樣,連與人敬酒都頗有些“矜持”起來,瞧著實在有些可笑。
李掌櫃一杯酒才下了肚,包廂門又被人推開了。
還未來得及回頭去看,便聽得門口傳來一道清雅的男聲,朗笑著對眾人道:“秋白因事來遲了,還望各位不要怪罪,為表歉意,今日這桌酒秋白請了,張媽媽,將你們樓裡的好酒再多上些,當是我慕某人向大傢伙賠罪的。”
“噯,慕老闆,那您跟各位老闆先談著,媽媽我這就親自去端好酒過來。”張媽媽聲音打了幾個彎,才笑容滿面地轉身走了。
李掌櫃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緊接著就見剛才同他寒暄時還不算十分熱情的各家商戶的老闆們,現下都站起身來,熱情滿面地迎了過去,簇擁著慕秋白進到了包廂內。
慕秋白被眾人按著坐到了主位上,不遠處坐著沁芳齋的老闆張思,二人互相頷首示意,一笑過後並未交談,給人的感覺便是點頭之交,並不熟悉的樣子。
話未說完,酒也沒來得及喝,張媽媽便又卷著一股香風回來了,身後跟著幾個小丫頭,手上託著幾壺酒。
眾人都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了,要說這煙羅巷內最有名的秦樓楚館,春風樓能認第二,怕是沒有別家敢認第一。
都說京城遍地都是官,試想一下,平日裡經常接待朝中官員的,春風樓的老鴇張媽媽,那眼界是得有多高,尋常的商戶,哪是能讓她看在眼裡的呢?
可今日,眾人都再見識了一回慕秋白的能耐。
還真就別瞧不起一個老鴇,越是這樣一個每日三教九流、高低貴賤的人都要接觸的女人,越是看人毒辣。
能讓她這麼高看一眼,近乎有些殷勤對待的慕秋白,又怎麼是他們這些小小的商戶得罪得起的?
一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