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有其他朱家的族人和爪牙被抓來,見到一地的碎陶罐和寨主朱雲的無頭屍體,也個個被嚇得魂飛魄散。或者哭喊求饒,或者閉目等死,誰也沒勇氣聲稱自己清白無辜。
鄭子明見狀,便不願過多浪費時間。索性直接下了一道命令,要求被抓來的人互相舉報。自行確定誰是“製造販賣”侏儒的主謀,誰是幫兇。話音落下,院子裡立刻又開了鍋,眾爪牙們爭先恐後摘清自己,爭先恐後將罪孽朝已經死去了寨主朱雲和他的嫡系子侄們身上推。而那些嫡系朱氏子侄,見平素俯首帖耳的狗奴才們居然敢反噬主人,惱怒之下,乾脆把心一橫,也將爪牙們的種種惡行抖落了個乾淨。
轉眼間,非但朱家莊上下劫掠殘害幼兒,製造侏儒的罪行被闔盤托出,連同其他一些假冒盜匪殺人放火,偽造地契巧取豪奪,以及透過各種手段對臨近莊子的其他弱小士紳強行兼併的血債,也被逐一擺到了明面兒上。
“姓朱的,我操你祖宗!你,你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一名跪在後排,雙手被繩索捆住的家將,忽然跳了起來,狠狠給癱坐於地的朱氏子,來了一記頭槌。“老子今天拉著你一地去死,一起去下地獄。你們全家都要下十八層地獄!”
臨近的其他幾個朱家子侄,見到此景,非但沒勇氣給自家親戚幫忙。反而紛紛側開了頭,儘量不與那名家將的目光相對。
正在動筆記錄口供的潘美被嚇了一跳,趕緊命人將衝突雙方分開。然後再仔細追問,才知道那名家將原本是另外一個劉姓地方大戶的長子。數年前全家被南下打草谷的“契丹人”殺了個乾淨,家中錢財也別搶了個精光。無奈之下,才將田產盡數賣給了朱家,自己也娶了朱家的一名旁支小姐,透過聯姻的方式,成了寨主朱雲手下的得力干將。
稀裡糊塗替朱家賣命多年,到頭來,聽了他人的舉報,才突然發現,真正的殺父仇人就是自己的效忠物件。如此荒誕的事實,對劉姓家將的打擊是何等之沉重?只見此人掙扎著朝鄭子明所在房間磕了個頭,大聲喊道:“大人,您不用費力氣了。朱家所犯罪孽,遠不止是這些。春天時遼國人南下,朱家非但派了人去給他們帶路,還向他們提供了大筆的糧草……”
“你血口噴人!”這下,朱氏的嫡系子侄誰也不敢裝死了,紛紛跳起來,欲跟劉姓家將拼命。劫掠人口和販賣兒童雖然都是重罪,只要朱家的長房一系把罪行都扛下來,其他人還有希望逃得一死。而勾結遼人,給契丹大軍帶路,則屬於叛國謀逆,按律應該族誅!
“草民所言句句屬實,句句屬實!”劉姓家將則一邊躲,一邊繼續高聲叫喊,唯恐鄭子明等人聽不見自己的指控,“正月時奉命給遼國兵馬帶路的,正是草民。朱家給遼軍提供糧草牲畜的賬本,就藏在朱寨主的書房裡。書房正中央那塊地磚下面有個暗格,大人派人進去一搜就能找到。草民罪該萬死,若是能拉著朱氏滿門下地獄,草民心甘情願!”
“冤枉——!”話音落下,眾朱家的嫡系子侄們再也顧不上跟此人拼命,紛紛以頭蹌地,大聲喊冤。
到了這種時候,鄭子明怎麼可能再被他們的謊言矇蔽?立刻派人去朱寨主的書房裡,按照劉姓家將剛才的指控,將朱家與遼國人做交易的賬本給搜了出來。
有了賬本之後,接下來的審訊,已經不用再費絲毫力氣。知道自己難逃一死的朱氏子侄們,個個垂頭喪氣,對爪牙們揭發出來的任何罪行都招認不諱。而眾爪牙們,為了那微茫的逃生希望,也將朱家過往所犯的所有罪行,都深挖細掀,力爭做到毫無遺漏。
其中還有兩名跟劉姓家將一樣,原本將朱寨主當作恩公,願意為朱氏一門肝腦塗地的死士,透過別人的舉報,才發現自己這些年來居然一直在為仇人效力。頓時,恨不得將朱家子侄全都生吞活剝。主動爬到俘虜隊伍的前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更多的關鍵罪證都揭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夏天的暴雨,來得急,去得也快。當天空中又露出了湛藍,審訊也進行完畢。按照劉漢國的律例,朱寨主和他的幾個兒子,侄兒,外甥,都應該被判處凌遲之刑。鄭子明沒興趣折磨人,乾脆命陶勇帶領弟兄們將這群罪犯一起推出了莊子外,全體斬首了事。
在朱家寨為虎作倀的爪牙們,大多數也惡貫滿盈,陸續被推出寨子外問斬。只有少數幾個剛剛被朱氏父子提拔沒多久,還未來得及作惡的年青家丁,得到了赦免,被打了一頓軍棍之後,釋放回家。
至於朱家的女眷和一堆未成年孩子,陶勇和李順兒兩個建議斬草除根,鄭子明卻沒有采納。而是從繳獲的朱家浮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