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戶人家走了並不能說明什麼,可幾乎大半個巷子的房門都上了鎖,就不正常了。
冷七點了支菸夾在手裡,菸頭上的那一星紅色火光,在漆黑的衚衕裡上下搖晃。
突兀的一聲貓叫,尖厲又難聽,讓人毛骨悚然。
說句骨子裡的話,冷七不喜歡貓這東西,卻偏偏在中國這片土地上,走到哪都缺不了這畜生。
洛離顯然被驚到了,身子往冷七跟前蹭了蹭。
冷七本想安慰安慰洛離,冷不防一道喝罵聲,聲音難聽的程度不比那聲貓叫差。
“鬼畜生,我們家好心待你,你這樣禍害我們家……”
是個女人的聲音,聲音中似乎壓抑著巨大的恐懼,而後才是憤怒。
這是一種人恐懼到極點才會有的憤怒,其實也是一種絕望。
聲音離的不遠,直到一隻貓厲叫著哇嗚哇嗚的從巷子裡飛一樣從三人腳下竄出去。
洛離到底被嚇到了,啊的一聲。
之後,巷子裡一扇門吱呀開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抱著一根掃帚胡亂的拍打,最後無力的靠著牆根,放聲大哭。
冷七手中夾著的香菸忽明忽暗,終於還是引起了那個女人的注意。
那女人突然就不哭了,站起身子,直勾勾的盯著冷七他們三人。
隔著濃重的夜色,冷七甚至都能感覺到那目光中的怨恨和一絲破釜沉舟的意味。
說出去很難讓人相信,一個平常的婦女,卻出現了這樣的眼神,儘管,她只有一根掃帚。
感受到了女人的緊張,冷七掐滅煙。
洛離放穩了聲音試探性的說了句:“大姐,你……為什麼跟一隻貓過不去啊?”
那個女人突然鬆了口氣,帶著哭腔說不清的意味:“你們是……”
“我們是人!”
冷七不知為何,卻說了這麼一句話。可,很明顯,這句話讓那個女人徹徹底底鬆掉了最後一絲警惕。
這一點變化,再加上冷七的話,就說明很多事情了。
面對他們三個人,這個女人此時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良久,才喘著氣說:“走……你們快走!”
這句話讓冷七對她印象很好,這是個好人。
這世上好人受的委屈已經太多了,所以冷七不想讓這個女人也受委屈。
巷子裡迴盪起冷七的腳步聲,一隻腳踏進了那個女人開啟的那扇門,冷七回過頭笑著說:“大姐,有燈嗎。”
這樣的話顯然出乎了那個女人的意料之外,所以聽了冷七的話,只是下意識的回答:“有的,有的,門燈線就在門後面……”
冷七點了點頭,這種拉線開關很容易摸,手掌貼著牆划過去,就拉亮了燈。
昏黃的燈下,冷七坐在門檻上,兩指捏了一把,眉頭皺的更重:“狗來護,貓來孝。大姐,這間院子暫時怕是不能住了!”
原本還有些怯懦的女人聽到這句話,神色忽然變得猙獰起來:“他就是想要我們全家的命……”
冷七不知道這個女人口中的他是誰,現在也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男人情緒激動的時候,也是是最聽不進一切安撫的話的時候。
與此相反的是,女人情緒最激動的時候,卻往往就是最需要安慰的時候。
洛離扶著那個女人站起來,認真的道:“大姐,外面這麼冷,咱們進屋說吧。”
說著洛離還把自己的衣服披在那女人身上。
洛離固然是走到哪都不像壞人的。
可冷七和魏威如今的打扮,就實在是……
進了院門,女人依舊很狐疑的打量著冷七和魏威兩個人。
魏威依舊是那副德行,話說出來冰的硌人:“別看了,就你們家現在這樣,我們能圖你什麼啊?”
女人面色一紅,默不作聲的閂上大門。
院子裡還有淡淡的一股焦味兒,這是紙錢燒過之後的味道,這院子裡,應該辦過喪事。
冷七也不說話,抬腳踏進了堂屋,昏暗的燈光下,桌子上還有沒吃完的半碗白米飯,和幾根紅豔豔的幹辣椒。
沒有再比這簡陋的飯了。
女人一臉歉意的端著碗匆匆出去,拎了一個暖水壺過來,倒出水,卻是涼的。
三個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進到了自己家,女人一臉的茫然,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問。
冷七一直都在打量,打量這院子裡屋子裡的一切,沒什麼不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