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不是輕視沒有傲慢,只是淡漠而已,好像你在他面前什麼也不是,他隨時可以讓你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沒有輕蔑,因為對於螻蟻,根本沒有輕蔑的必要。
也許你沒有那麼敏感,沒辦法清晰的明白他眼中的那種死寂的,漠視一切,不在乎別人的生命,對自己的生死也無所謂的淡然。
但生物最本能的自我保護,也足以讓你恐懼,讓你想遠離他。
唯有一個人例外。
紹炎彬同樣接觸到了那冰冷的視線,但與其他那些被嚇住了,現在都還沒敢說話的人不同,他的反應不是恐懼,而是興奮得不行,他直直的盯著吳緣,心裡躁動至極,最後實在忍不住,想離開這裡去廁所,或者隨便找個人拖進他的s|m房間裡玩上一場,卻也怎麼也捨不得移開視線,更別說離開這裡了。
而舒浩言則咬著下唇看著吳緣,那個男人,仍舊是他最初喜歡上時的樣子,孤寂冷傲,似乎被與世隔絕了一般。
吳緣身上總是帶著些許絕望的感覺,舒浩言不知道他在絕望什麼,又在孤寂什麼,但他知道他不喜歡吳緣那樣,所以他最開始總是纏在吳緣身邊,他喜歡看見那個男人眼神微微放柔的樣子,只是那樣他就會覺得很欣喜。
一開始只是這樣的,只是這樣最單純最美好的喜歡而已。
開始漸漸的,他越來越喜歡吳緣,可吳緣仍舊一成不變,拒絕他,冷漠的看著他,絲毫不為所動。
於是那份最初帶給他美好喜悅的感情變得苦澀酸楚至極,這份感情太過絕望,他能感覺到吳緣是眷念他的陪伴的,但他也清楚,吳緣只是需要有人陪著,不管那個人是誰,他都會眷念,他只是太孤單的。
他不明白的是,既然這麼孤寂,為什麼不走出那個他自己給自己製造的囚牢?
甚至,他拼命伸手去試圖將吳緣拉出來,吳緣卻一再的拒絕了他的努力。
最後這份感情以他的自殺告終了。
醒來的時候他很茫然,時間回溯了又怎樣,吳緣仍舊冰冷淡漠,而他也仍舊現在那份愛情中絕望著。
然後他想,他是恨吳緣的。
他以前很多次低泣著問吳緣,他那麼那麼喜歡他,為什麼他就不能喜歡他一點?一點就夠了!
求而不得變成了最深的怨恨,他想要報復那個冷漠的男人,想要看看當高高在上的吳緣落在塵埃中後,那副淡漠得好似出世仙人似的神情徹底破碎的樣子。
不過不管怎樣,不管吳緣怎樣冷漠,他也一直覺得那個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特殊的最乾淨的。
所以當他聽到吳緣竟然與紹炎彬有了性|交易後,心底的感覺扭曲咆哮得幾乎要將他撕裂了。
怎麼可以!吳緣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
然後他又覺得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了?他不就是想要讓吳緣嚐嚐卑微絕望的滋味嗎?
可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他根本無法忍受,那個一直冷傲淡漠的男人,表現出絲毫卑微。
這樣的自我矛盾,這樣的犯賤,他都不知道該拿他自己怎麼辦的好了。
想要報復吳緣,想要撕下他那冷傲淡漠的面具,但沒有了那份冷傲和淡漠的話,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吳緣了吧!
而此刻,當看著那個仍舊只是安靜的站在,只是一個冰冷的眼神,就能讓吳導等人恐懼得後退的男人。
他想,到底是吳緣。
然後他看向了紹炎彬,那個男人眼裡的慾望,露骨至極,他只是看著就不由覺得噁心而惱火。
可吳緣只是淡淡的,連眼神也沒有掃過去。
他熟悉這樣子的吳緣,那是他無論怎麼努力怎麼試圖靠近都始終求而不得的吳緣。
然後他想,他明白了,他安靜的看向紹炎彬,就如看向那個最初的自己。
只是不知道,當紹炎彬陷落下去後,當紹炎彬的那份興奮和慾望變作絕望的愛戀的時候,他會作何選擇,如他之前那樣的自殺,或者如他現在這樣的報復。
最後他低聲笑了,他突然反應過來,無論是之前卑微的哀求吳緣的愛情,還是現在不惜代價的試圖報復,他始終都還是在圍著吳緣打轉,幼稚可笑得像個被大人忽略了的孩童,因為乖巧聽話已經換不來愛撫和擁抱,所以開始用搗蛋使壞來試圖吸引注意。
那麼在吳緣眼裡呢?大概不管是以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都是不可理喻荒唐可笑的吧!
吳緣垂下了眼簾,那冷酷死寂的眼神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