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應把這個祠堂好好地擴建一番,我看了圍牆外邊的情況,此處位於山上,不需要動遷民居,想來此事到也沒什麼問題。”
唐浩然的建議,讓唐紹儀沉思片刻,然後點頭說道:
“把這裡修繕一下,再把靈位重新立起來,咱們既然來了,自然不能讓他們的煙火斷了,不過擴建的話會不會。”
望著唐浩然,唐紹儀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修繕祠堂、重立牌位,自是應該的。我之所以建立加以擴建,不僅僅為了讓這裡的香火延續,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端起茶碗,唐浩然悄聲地說道。
“自明清變鼎以來,雖說朝鮮臣服滿清,為清之藩屬國,但其在文化心態上;朝鮮一直採取尊明貶清的態度。朝鮮把明朝看成中華的化身;把滿洲看成夷狄;明朝滅亡以後;朝鮮以“小中華”自居;更是大肆宣揚明朝的正統;貶斥清朝的正統……”
滿清、夷狄、正統;接連的字眼落入唐紹儀的耳中,卻只使得他心頭微顫。而此時望著唐浩然眼內閃爍的神采,想起他在來到這處祠堂後的些許變化,還有突然提出的來祠堂的動議。他突然想到:也許他並非僅僅只是為了祭祀,可他想在這裡幹什麼?
不過唐浩然並沒有注意到唐紹儀的神態變化,而是繼續說到:
“……我想將承恩祠堂擴建是為了讓我們名正言順的呆在這裡。”
朝著門外看了一眼,唐浩然頗有些激動的說道。
“現在我統監朝鮮,這些日子,少川你們謀的是如何穩固外交,而我想的是如何建設特區。於朝鮮北部的大同江兩岸,兩岸資源豐富,煤、鐵儲量豈止百萬萬噸。若善加利用,我等便可以此地建立了不世功勳。”
唐紹儀頗為深意的看著唐浩然的說道。
“大同江位置極為優越,若開採沿岸礦產,亦可借水路之便運往仁川或海外。那裡確是個好地方。”
唐浩然輕輕嘆了一口氣說。
“我們現在要辦的不僅僅只是特區。若僅立足於貿易,怕不見得有多少優勢。現在日本對朝鮮之野心人盡皆知,看眼下情形,朝鮮局勢多變,若是我等不提前準備,恐怕後患無窮,所以,我想大修承恩祠。”
這只是一個想法。在唐浩然看來,現在也許是再次強調“中朝鮮血疑固的友誼”的時候了。只有如此,才能交好朝鮮士民之心,當然那額外的私心,便是藉此去影響府中諸人,讓他們認清自己的身份,進而成為自己的助力,而非滿清的忠臣。
“借承思祠之名,對朝鮮士民加以警示,令其盡曉日人之野心,我等亦可憑此得先人之餘蔭,於仁川、大同江行以建設。”
這是你的理由嗎?
望著唐浩然,李光澤在心裡暗自思量道,此次來朝鮮之前,他既對這個“隱士之國”充滿好奇,在漢城時,也曾對朝鮮有所瞭解,朝鮮兩百五十餘年來一直視清朝為“夷”、“虜”;祭祀明太祖、神宗和崇禎皇帝的大報壇二百餘年間煙火一直不絕。之所以如此;根源就在朝鮮秉持以春秋義理為核心的中華正統觀;這種正統觀決定了其對明、清兩朝不同的文化心態;是朝鮮王朝尊周思明的理論根據和思想基礎。
故面面對作為中華正統的明朝;朝鮮有很強的認同感;以“小中華”自居;大講慕華;恭行事大。滿洲以邊鄙“胡人”取代明朝;入主中原;對秉持程朱義理觀的朝鮮來說;這是華夷變態、本末倒置、天地不容之事;此時的慕華即轉變為尊華;尊王攘夷的春秋義理觀甚囂塵上;遂極力崇明;大講尊周思明。
受宋時烈等朝鮮大儒的影響,朝鮮儒家學子對明朝滅亡有切膚之痛;或是對清朝則有滿腔的仇恨;或是對其充滿鄙夷,多年來朝鮮儒家更是大肆宣揚尊明貶清的觀念。
而現在大人在初定朝鮮之後,便大建“承恩祠”,僅僅只是為了交好朝鮮人、提醒兩國血濃於水的交往那麼簡單?若難為如此,又豈會冒惹人猜忌的風險?還是說他另有想法?
我大明、滿清、夷狄……諸如此類的話語,一一在李光澤的腦海中閃動著,這會看似冷靜的他望著唐浩然不禁有些迷茫,他到底在想什麼?
“既然朝鮮視國朝非正統,反以明朝為正統,只怕我等如此宣揚,恐會惹其更加離心離德……”
雙目炯炯的唐紹儀望著唐浩然試探著問道。
“到時,豈不更不利於我?”
心道一聲,故作思索的唐浩然卻是搖頭說道。
“這不是沒有可能,但是,這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