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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然過去可是大大地稱讚你,請老夫放你屬理一縣,當時老夫也許下了,若非你一意要隨子然往京城,現在沒準咱們早就見過面了。對傑啟這樣事友以信之人,我張某人,別人可以不見,豈能不見你?”
雖是故做冷靜,可被張之洞這般一誇,宋玉新還是頗有點受寵若驚地說。
“香帥言重了,當初職下也是覺得自己的學問不夠屬理一方的,蒙唐大人錯愛,實是讓職下愧疚的緊。”
見宋玉新這般說,桑治平便在一旁插話說道,
“子然受教於外洋,不習國朝禮儀,於京城多得傑啟之助,又豈是錯愛?傑啟,你這般謙虛,豈不是說子然他無識人之明?以後切莫如此啊!”
“仲子先生教訓的極是,職下切記。”
被桑治平這般訓斥的宋玉新倒是未見一絲惱意,整個人反倒輕鬆起來,至少就桑治平來說,對唐浩然的欣賞依是如故,若是能得其相助,這件事,想來也就容易辦了!
看一眼作出受教模樣的宋玉新,張之洞又繼續問道。
“傑啟,你從朝鮮千里迢迢趕到武昌來見我,恐怕不僅僅只是送些土儀,究竟有什麼大事?”
若只是送些土儀,又何須遣心腹來此?雖說與唐浩然不過只是相交數月,可深知其性格的張之洞,自然知道這土儀怕不是那麼好拿的。
“職下來武昌,一來是唐大人當日蒙大人照料,這將近八月十五自當備儀以謝當年,這二嘛,唐大人另有要事相求。因為此事事關重要,所以需職下當面要向大人稟報,或許於大人有點作用?”
撫著鬍鬚,張之洞看著宋玉新說道,
“哦?不知子然所求何?”
說話的時候,張之洞朝著桑治平看了一眼,兩人互點下頭,均把視線投向了宋玉新。
“大人,唐大人於朝鮮聽聞朝廷欲修往關外之鐵路,解海軍衙門路款於關外鐵路,不知此事是否當真?”
是否當真!
雖看似只是一問,卻讓張之洞的臉色微微一變,不是真的,還能是假的?若非海軍衙門的今年的款子三個月前就已經撥了下來,不定就連今年的這兩百萬兩也給李合肥他們截留了。
瞧見張之洞微變得的臉色隱約帶著怒意,宋玉新心下暗自一笑,李鴻章與張之洞兩人互相輕視,互相為敵,這種地方大員的平衡正是朝廷所需要的,甚至就連同解蘆漢鐵路路款亦不過只是朝廷的平衡之策,儘管兩人皆知朝廷的心思,可最終怨氣卻完全落於兩人之身。
宋玉新的話卻讓桑治平的眉頭微皺,心下不禁暗自想到,子然這是想幹什麼?千里迢迢的派心腹於湖北,難道就是為了挑唆香濤與合肥之間的不滿?望著宋玉新,桑治平那眉頭緊鎖著,一時卻是不知唐浩然的用意。
“如今已行文天下,又豈有假?”
張之洞望著宋玉新,唇角一揚,難道他唐子然在朝鮮就不知朝中之事了?
“其中職下這次來武昌,卻還是因為朝鮮之事!”
得到回答之後,宋玉新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下去了:
“職下於朝鮮,方才知今日之朝鮮,遠非我等想象那般簡單,雖說唐大人斷然廢背華之舊王,另立新王,看似穩定朝鮮之局勢,可朝鮮之威脅卻在海外,其中又有俄日為最,日本者國小兵弱,近年內不足為懼,而最患者卻為俄羅斯……”
侃侃而談起來的宋玉新在那裡說道著俄羅斯的威脅,似乎“東顧之憂”早已為舉國之共識,張之洞亦是不時的點著頭,雖說李鴻章用關外鐵路奪去了蘆路之優,可卻也不得不承信俄羅斯確實為中國之患,對唐浩然於朝鮮面臨的威脅自然亦不會有任何懷疑。
“……所以,無論是鞏固藩蘺於不失,連通宗藩,亦或是加強防禦,以備東患,修築鐵路無疑是朝鮮諸政之中重中之重,所以,唐大人有意上折朝廷,請修關外鐵路支線連通朝鮮……”
於朝鮮修關外鐵路支線……宋玉新的話音未落,張之洞的眉頭便微微一跳,立即意識到這是唐浩然遞來的枕頭——若是朝鮮統監府能分得路款,那李合肥又豈會安穩修以關外鐵路?可唐子然又豈會平白送自己這麼個人情?且又派人千里迢迢的來到武昌?
半眯著眼睛望著宋玉新,張之洞繼續問道:
“想來子然派你來所為亦非全為此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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