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津集市的大廳裡,今日座無虛席,大的行商和坐賈,以及中等的商人,大家雲集一堂。
今天在場的大小商人們,許多都和黃景勝打過交道,對黃景勝的為人,多少有些瞭解。
黃景勝雖然砍價的手很辣,但是,只要談成了契約,他一定是不打半點折扣的執行契約,而且給錢非常爽快。
大家都是商人,商人最怕的是貨給了,錢卻收不回來。黃景勝重諾守信,錢貨兩清,美中不足的是,殺價殺的你心驚肉跳,卻又只得乖乖的就範。
黃景勝混在中等商人堆裡,一邊吃茶,一邊磕著瓜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大家閒聊。
有些機靈的大商人,見黃景勝的氣色很不錯,隨即湊了過來,不時的插上幾句閒話。
廟堂之上講究實力的對比,商場上又何嘗不是呢?商場上的大鱷們,接連不斷的擠過來,中等商人們哪敢不讓座?
這麼一來二去的,黃景勝的旁邊,便圍滿了整個開封城裡有頭有臉的商界大佬。
黃景勝看見四周全是熟面孔,不由放下茶盞,笑道:“諸位哥哥,我又不是春香院的頭牌行首,至於湊這麼近麼?”
開封最大的綢緞商段綱,拱著手笑道:“和大官人您湊一塊兒,大家那是都指望著跟您一起發財之後,才有膽量去春香院裡找頭牌行首聊天喝茶不是?”
黃景勝隨即笑著說:“我可聽說了,有人給我起了個綽號,叫作黃剝皮,是吧?那還怎麼跟著我一起發財?”
在座的商界大佬們,想笑又都不敢笑,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段綱。這個噁心人的綽號,就是段綱最先喊出來的。
段綱見眾人都幸災樂禍的看著他,他倒沒啥可擔心的,只因和黃景勝的私交甚密,他才敢信口起綽號。否則,那豈不是自己作死麼?
黃景勝看了眼多少有些尷尬的段綱,笑著說:“大家都是在商言商,殺頭的暴利買賣,有人就敢火中取栗。可是,不賺錢的生意,諸位哥哥們想必打死都不肯去做的吧?”
在場的商界大佬們,看不出黃景勝說這種話,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俗話說的好,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這年月,正經的膽小商人幾乎發不了大財。發大財的鉅商,除了打違法擦邊球的之外,不是權貴家的白手套,就是要錢不要命的狠角色。
道理其實很簡單,在幾千年重農賤商的政治邏輯之下,商人,尤其是大商人若想保住身家性命,就必須有硬靠山撐腰。
不然的話,有錢卻沒有大靠山的商人,在官本位的社會,根本就活不下去!這就彷彿是,三歲的幼童獨自抱著一尊金佛當街炫耀一般,輕則金佛被搶,重則丟掉小命。
黃景勝已是三司使,卻絲毫也沒有朝廷計相的架子,他甚至和以前一樣的捲起了袖口,商人們見了此情此景,一個個都暗暗鬆了口氣。
趙匡胤來到趙雪娘閨房的時候,趙雪娘正在院內的涼亭裡,託著香腮發呆。
唉,真是個傻丫頭!趙匡胤看見親妹妹的痴樣,不由輕聲一嘆,自從上次李中易出手救了趙雪孃的容貌之後,她的心裡就只有李中易,再無別的男人。
俗話說的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上次,杜老太君大發雷霆,硬逼著趙雪娘去相親,趙雪娘居然拿著剪子劃破了喉管,抵死也不從。
沒辦法,杜老太君一共有三個親兒子,卻只有一個親閨女。趙雪娘從小被貴養著,被杜老太君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嬌慣的不成名堂,現在居然制不住她了。
杜老太君氣得臥病在床,躺了三個月,也沒見趙雪娘回心轉意。知女莫若母,杜老太君大病一場之後,自己倒是想明白了:她的么女已經是鐵了心的一條道走到黑,哪怕不能嫁給李中易,也要替他守著身子。
當初,李七娘私奔去投入李中易的懷抱,結果是格外有寵的天大丑聞。一般官員之家可能還不太清楚,杜老太君卻是瞭如指掌,洞若觀火。
再怎麼說,嫁出去的娘子,就等於是潑出去的水,和孃家有關係,但並不太大。
杜老太君是個腰桿很硬的女子,她完全沒有借女兒去攀附李中易的想法。既然趙雪娘不想出嫁,老趙家又不是養不活她,外人想說啥就說讓他們去說吧,反正他們家是武將世家,原本就不必在意文臣集團的儒家禮儀和規矩。
杜老太君不敢再逼獨女相親了,趙匡胤卻另有想法,不過,他並沒有每天來看望親妹妹,而是按照既往的習慣,隔三差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