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聽了樸萬羊的高論後,不由頻頻點頭,不愧是高麗老狐狸的代表,話不多卻句句點明瞭要害,平時就怎麼沒見他如此的厲害呢?
李中易扭頭望向韓湘蘭,含笑問她:“小蘭兒啊,你怎麼看老樸?”
韓湘蘭笑嘻嘻的說:“爺,老樸若是不狡詐多謀,您又怎麼可能用其主導高麗的政務,幫著咱們吸乾東國的血呢?”
李中易摸著下巴,笑道:“還是小蘭兒最瞭解我的心思,回開封后,吾便稟明老太公,抬了你們的身份。”
韓湘蘭心裡一陣狂喜,李中易的言外之意,實際上是告訴她,她和葉曉蘭會同時成為由李家老太公開宗祠所納的妾室,這絕對是史無前例的重大事件。
要知道,就算是和李中易一起共過患難的唐蜀衣,雖然佔著首妾的名分,卻也只是並未入宗祠的低等妾而已。
當然了,韓湘蘭不知道的是,李老太公一向以儒門弟子自居,他老人家打心眼裡瞧不起侍妾這種生物,尤其是出身異常寒微的唐蜀衣。
唐蜀衣發跡之前,不過是當時有是妾室位分的薛氏的侍婢罷了,那地位也就更是卑賤。
李老太公雖然十分認可唐蜀衣掌家之才幹,但是,骨子裡依然殘留著士大夫階層的臭脾氣。
這一次,趁韓、葉二女先後懷孕的吉兆,李中易很有把握能夠說服老太公,大開宗祠將替家族出力,持續開枝散葉的女人們,都抬了位分。
樓上的韓湘蘭喜出望外,樓上的樸萬羊和崔明濤也沒閒著,兩人手拉手肩並肩的步入茶樓的一層,找了個僻靜的角落,一邊坐下喝茶,一邊私下裡談判。
不大的工夫,樸萬羊板著臉使人把樸浩叫到了跟前,冷冷的吩咐不成氣的犬子:“孽畜,還不快快向你崔叔父賠罪?”
樸浩捏著鼻子,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總算是把場面糊弄了過去。
崔明濤心裡暗暗一嘆,姜畢竟還是老的辣,他好不容易等來了天賜良機,卻被老樸三言兩語,就給澆滅了心氣。
樸萬羊只說了幾句話,其中最管用的是一句話,其實是;“不瞞崔賢弟,我家大妞已經入選了,不過嘛,是被天朝李相公看中了,至今也一直住在行轅裡邊。”
崔明濤簡直難以置信,可是,他這個開京的地頭蛇,訊息異常之靈通,完全可以確認:樸家的大妞確實就在李中易的行轅內。
儘管崔明濤半信半疑,可問題是,樸萬羊說得活靈活現,而且,這個世界上,哪有當爹的故意毀損自家嫡女名節的道理?
說句心裡話,對於高麗的新王,只要不是太傻都知道的,那不過是個擺設罷了,天朝上國李大相公才是真正的高麗國主宰。
崔明濤仗著李中易的賞識,有膽子敢對樸浩動手,其實並沒有把高麗的新王放在眼裡,等而下之的是樸家的那位所謂未來王妃。
但是,如果樸家的大妞成了李中易的女人,借他崔明濤180個膽子,也不敢去招惹樸浩,更別提得罪樸萬羊了。
如今,樸萬羊既然給了臺階,願意將宅中最美的妾室李氏,以及五百畝開京最好的良田,贈送給崔明濤,崔明濤還有何理由繼續抓著樸浩不放呢?
這麼一來二去的,崔明濤和樸萬羊便達成了妥協,各取所需之後,又是一派好親戚的作派。
樓上的李中易接到密報後,不由微微一嘆,在儒家文化圈裡,私下裡的勾兌簡直是稀鬆平常之事,根本無須大驚小怪。
韓湘蘭看出李中易的情緒不佳,她習慣性的手撫著腹部,柔聲道:“爺,國情如此,不分高麗或是咱們大周。”
李中易笑了笑,拉著韓湘蘭的小手,溫和的說:“玉娘心胸開闊,你和曉蘭兒又都懷了我的種,她必不會為難你們。”
“爺……”韓湘蘭被李中易點破了忐忑不安的小心思,別提多尷尬了,主母尚未有喜,侍婢們倒接二連三的揣上了小包子,哪怕柴玉娘再大度,也難免給顏色看看。
在李家的後宅之中,除了李中易這個家主,以及李老太公和薛夫人之外,就數柴玉孃的地位最尊貴。
韓湘蘭本是出身於幽州名門大戶的豪門閨秀,見識本就比一般人廣博,柴玉娘可不是一般的主母,她既是先帝唯一的親妹妹,更是欽封的長公主,更是當今陛下的嫡親姑母,符太后唯一的小姑子。
更要命的是,據韓湘蘭所知,在李中易落難的時候,柴玉娘一心救夫,竟然仗劍擅闖皇宮。
李中易是什麼人,韓湘蘭貼身伺候了這麼長的時間,她自然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