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有令,除了糧食、武器之外,扔掉多餘的罈罈罐罐,輕裝急行軍。”
楊烈接過李中易發來的軍令,原本擰緊的眉頭,頓時舒展了開來。
“諸位,主上已經下了速戰速決的決心。軍令裡命我立即離開第一軍,轉赴平盧,指揮根據地堅壁清野和作戰。”楊烈一向不喜歡多話,今天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算是難得的破例。
“楊都指揮使,那我們第一軍歸誰來指揮?”第一軍鎮撫嚴重茂一聽說楊烈將被調走,馬上追繼任人選。
楊烈晃了晃手裡的軍令,淡淡的說:“主上自將。”
嚴重茂聽說第一軍歸李中易親自指揮,不由大大的鬆了口氣,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按照條令的規定,軍都指揮使和軍鎮撫,本為互不統屬的平級將領。
只是,楊烈不僅靠山硬,而且氣場異常之強悍,嚴重茂在第一軍中,也就顯得沒有多少存在感了。
在李家軍中,指揮使和鎮撫之間的關係,一直十分微妙。他們之間既有合作,又有競爭,還彼此牽制著對方。基於此,嚴重茂和楊烈很難稱得上是親密袍澤這四個字。
更復雜的是,第一軍的都級以上的兵馬調動,除了軍參議司發出調動命令,由嚴重茂和楊烈簽字之外,還必須有駐第一軍軍法使的簽押。
說白了,也就是調動一個連的部隊,必須四方會籤,才算是正式合法的調動命令。
別看楊烈是李家軍中的副帥,他卻沒有擅自調動一個都的權力,可想而知,將軍們若想興兵造反,不僅是無稽之談,更是痴人說夢的異想天開。
李中易十分忌諱軍政不分離的亂搞,他一直強調,軍人以保家衛國為天職,平時刻苦訓練,戰時奮勇殺敵,時刻準備戰鬥。
文山會海、迎來送往、吃吃喝喝的花架子表面文章,在李家軍中,那是絕對看不到的。
客觀的說,極其嚴格的收支兩條線,從根子上限制了將軍們利用公款買“狀元紅”、養外室的經濟來源。
更重要的是,條令裡明確規定了,不管是婚喪嫁娶,還是生辰滿月,一律禁止收受直屬部下的禮物。
比如說,楊烈過生日了,第一軍的袍澤們,就不允許給他送禮物。
天朝的社會邏輯,向來是不患寡,只患不均!
李中易版的打土豪分田地,和任何時代的均貧富,都有著本質性不同。網
從秦朝以降,中產階級,也就是自耕農階層越是龐大,則國庫的錢糧越充裕,可用之兵之也就越多。
反之,自耕農紛紛破產,乃至賣兒賣女,國家的財政收入必定會大幅度減少,那就需要想方設法的加稅加賦。
國家盤剝越深,自耕農過不下去日子之後,只能被迫把田產投到土豪官紳的名下,或是乾脆賤賣土地變成乞討的流民,這就形成了足以致命的顛覆性死迴圈。
李中易的分田到戶,有著十分苛刻的條件,並不是分完了田地就撒手不管了。
限制之一是,禁止私人之間自由轉賣土地,並只能賣給官府;其二是,如果是遊手好閒之輩,該春播的時候,卻沒有按時犁地播種,那麼對不起,不僅田產收回,而且,強制性的把懶鬼抓進工程營裡,用勞動和汗水換取口糧和工錢。
以前,李中易只是名醫而已,自從有了地盤之後,他幾乎走遍了田間地頭,自然非常瞭解小農社會的病根。
在廣大的農村地區,永遠不缺少村霸和村痞,這幫人從來不事生產和耕種,而是靠著欺壓良善的老實農民,攫取非法的利益。
更可恨的是,這些人經常走村串鄉,倒也有些見識。只要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就會編造各種謊言,煽動和串連各村各鄉的無知村民,起來鬧事。
試想一下,上有老下有下的村民,忙著掙錢都來不及,哪有工夫在各地閒逛呢?
在平盧地區,嚴厲打擊村霸村痞的行動,從來就沒有斷過。
李中易這麼做的目的,其實很清楚,大力扶持中產自耕農階層的壯大,將各種不安定因素扼殺於萌芽狀態。
尤其是遊手好閒、欺行霸市的各種黑惡勢力,必須給予毀滅性的打擊,以免影響社會的安定。
楊烈帶著親牙,拍馬就走了,簡直就是揮揮手,不帶走半分雲彩。
條令制度的完善,讓李家軍完全喪失了成為將領私軍的可能性,李中易的意志得到了徹底的貫徹。
李中易處理完手頭的急務,趕到第一軍的時候,就見路邊堆滿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