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碩大浴桶裡的何蓮月,只覺得渾身上下像被拆散了一般,手軟腰痠腿也疼,嬌慵無力的靠在桶壁上,絲毫也不想動彈。
“娘子,茶來了。”大丫頭梅萼手裡捧著一隻茶盤,遞到了何蓮月的手邊。
何蓮月的嗓子很不舒服,口乾舌燥的厲害,便勉強睜開眼睛,想伸手接茶。
誰曾想,何蓮月剛接過茶盞,手臂猛的一軟,“啪。”茶盞竟然掉到了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梅萼明明看出了何蓮月的異狀,卻故意裝糊塗,跪到溼溼的地面上,一個勁的自責,“奴婢該死,奴婢太不小心了,連托盤都沒端穩。幸好沒有燙著娘子,不然的話,奴婢百死莫贖。”
正常人,哪有接不住區區茶盞的道理?何蓮月心知露了醜,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
原本在熱水燻泡之下,紅得很不正常的秀頰,更是幾欲滴血。
“別裝了,起來吧,口渴的厲害,再去取茶來。”何蓮月渾身無力的喘了口粗氣,嗓子眼都快冒煙了,確實需要多喝水,潤潤喉嚨。
這一次,梅萼學乖了,主動將茶盞湊到了何蓮月的嘴唇邊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
只是,令梅萼沒有想到的是,何蓮月的嗓子眼實在是幹得太厲害了,一連喝了四盞溫茶,這才暫時罷休。
“你是知道的,黃二郎欺人太甚!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就是想狠狠的報復他,咯咯咯……”何蓮月飲飽了水,嗓子眼舒服多了,笑得十分妖孽,媚得令人心跳。
梅萼不僅背叛了何蓮月,還知道了完全見不得光的醜事,她的心裡怕得要死,恨不得變成觀音菩薩,飛昇到何蓮月看不見的地方。
何蓮月即使用腳丫子去思考,都知道,以左子光的手段,想撬開梅萼的嘴巴,簡直是易如反掌。
但是,最心腹大丫頭的背叛,彷彿是鋼針一般,橫插在喉嚨管上,令人非常的不舒坦!
“唉,黃二郎趁我出門的時候,強行要了雪萼的身子,又唆使雪萼處處與我做對,夫妻情分就已經完了。”何蓮月彷彿是在替她自己的醜事解釋什麼,又像是在追憶往昔的舊事,“黃二郎一直惦記著你,如果不是我以死相逼,你……唉……”
何蓮月只要一想起梅萼居然背叛的事兒,就像是刀子捅在了心口上,痛得椎心刺骨!
“唉,原本只是想報復黃二郎,沒料到,居然被……這樣了。”何蓮月說這話的時候,臉色異常複雜,且羞且惱且嗔。
何蓮月的眉間,幾不可察的舒展開來,隱隱約約的像是沾著一絲絲喜意。如果不是梅萼一直暗中窺視著她的神色,根本就看不出來。
“取溫茶來。”何蓮月的嗓子有些沙啞,不很舒坦,又想喝水了。
在浴桶裡泡了不知道多久,何蓮月總算是恢復了一點氣力,叫梅萼伺候著,洗了頭,搓了背,擦了身子。
梅萼拿著大白帕子,替何蓮月擦乾身子之後,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咬牙切齒的攙扶著何蓮月,躺回到了大床之上。
床單和褥子,也都換過了,何蓮月躺上去後,再無此前黏膩的怪感,心裡也就舒坦了一些。
方才,何蓮月從浴桶裡出來的時候,膝蓋猛的一軟。如果不是梅萼攬住她的雙肩,扶得非常用力,差點跌倒在地上。
“娘子,您摔得不輕,膝蓋都破皮了。”梅萼仔細的檢查了一番何蓮月的身體,小聲稟報了異狀。
何蓮月暗暗一嘆,她以前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梅萼這丫頭心機如此之深沉,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本事,不得了哇!
“膝蓋疼,還有……也疼,不上藥怕是不行的了。”一想起左子光的虎猛之勢,何蓮月隱有懼意,心絃兒禁不住的微微發顫。
何蓮月的丈夫黃二郎,本就是個花叢浪子。成婚後,她也算是見多識廣了。
然而,什麼叫真正的猛虎下山,何蓮月今日算是徹底的大開了眼界!
梅萼捏著鼻子裝傻,拿來左子光早就給的傷藥,輕手輕腳的替何蓮月身上各個傷處,都抹了清涼的藥膏。
歇了不知道多久,何蓮月察覺到天色已晚,突然意識到一件大事,她既嫁入了黃家,總不能夜不歸宿吧?
這個心思轉了好幾轉,何蓮月的嘴角忽然噙起一絲笑意,左子光是什麼人?這天底下,還有他擺不平的事兒麼?
俗話說的好,郎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何蓮月雖然嫁錯了郎,但是,她的野男人卻是個無比厲害的狠人!
她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