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見這一式固然怪異,這情景更是陰森可怖,如置身幽冥一般,竟爾忘了喝彩。
殷梨亭伸手拔劍,欲搶上救韋一笑,俞蓮舟回手按住。
此刻莫說救援無及,便是能救,只要一出手,武當派立成武林公敵,明天的武林大會可就成了自己砸自己腳的巨石了。
段子羽爪上並不透力,身子向後平平飛出,眾人不明所以,直感匪夷所思,韋一笑更是如墜五里霧中,不知是否明火聖尊顯靈,令這小子放過自己一馬。
段子羽笑道:“韋蝠王,日間我和史小姐在山石後敘話,那時你若下手,我不死也要受重傷。這段情份段某不敢忘,是以這一爪便算還情,這樣兩下扯平,再鬥一場,各憑手上功夫一較生死。”
韋一笑尚未答話,忽聽不遠處一棵樹上有人笑道:“段先生,你年歲雖小,倒是條好漢子,既然如此,範遙也還你一個人情。”隨聲一團黑乎乎的物事擲來,段子羽伸手接住,入手綿軟,揭開裹著的黑斗篷一看,赫然是史青。眼晴大睜,卻說不出話來。
段子羽忙解開她啞穴,史青一得自由,大罵道:“死頭陀,醜八怪,絕子絕孫的死頭陀。”
段子羽將她交至史紅石手中,史紅石細問了幾句,知女兒不過被點了穴道,受番驚嚇,這才放心,大聲道:“範右使,尊駕也是一世之豪,怎麼做起暗算晚輩的勾當來?”
範遙笑道:“我這絕子絕孫的頭陀可從不以英雄自居,寧做真小人,不當偽君子。那些大英雄、大豪傑不屑做的事,我苦頭陀作起來可是有勁得很。下回還要到天師府將張大小姐偷出來,好好供養在光明頂上,以免段先生的九陰白骨爪抓破苦頭陀的腦袋。”
眾人聽他如此說,均是又氣又笑,卻也無可奈何,聽他語氣中直言不諱伯了段子羽的九陰白骨爪,倒也感意外。
忽聽他哎喲一聲,從樹上直栽下來,落入場中。遠處一人道:“範遙,你敢出言辱及天師府,略施薄懲,有膽子的到天師府走一遭,管教你一世也出不來。”
範遙已感到打到肩頭的是團雪塊,被擊處猶疼痛入骨,雖說對方也是暗算,但自己如許功力居然沒避開,心下駭然,喝道:“天師教那位高人在此?”
他連喝了幾聲,卻無迴音,忽聽一人道:“兄弟,那人早已走了。野王,咱倆也朝朝相吧。”另一人應聲道:“謹依教主之命。”
從兩棵樹上飛掠而至兩條人影,眾人無不大驚,楊逍和殷野王也到場了,明教中坐頭四把交椅的魔頭齊至,真是給足了武林大會的面子。
殷梨亭越眾而出,來至楊逍面前施禮道:“小婿拜見岳父大人。”他血性剛直,寧受眾人猜忌也不肯泯卻親情。
楊逍嘆道:“殷六俠,你是鼎鼎名俠,萬人敬重,本座卻是人人不齒的魔教頭子。這翁婿之情不敘也罷。古人云:”大義滅親。‘我們終有刀兵相見一日,何如此際斬卻親情。“這番話蒼涼悽慘。殷梨亭含淚道:”小婿不敢。“躬身退了回來。
楊逍笑道:“宋大俠、俞掌門、史幫主,我們兄弟得知武林有此盛況,雖久已不為天下英雄所齒,卻也想見識一番,不想驚動了諸位,實出意外。”
俞蓮舟笑道:“楊教主等是難得請到的貴客,更是當世之豪。此次武林大會旨在消除武林各門派問的舊日過節;以期團結一致,並無蓄意與貴教或天師教為敵之意。只是貴教或天師教若欲荼毒武林,那便少不了兵戈相見了,此刻言敵言友尚還嫌早。”
段子羽忽道,“俞掌門之言大概是武當派之意罷,華山派與魔教妖人卻是勢不兩立。
範右使,我歐陽九叔命喪你手,你我先決出生死來。“
眾人見他直言頂憧俞蓮舟,大是詫異。宋遠橋等俱知他與明教的過節實不可化解,卻也不以為忤。
範遙冷冷道:“苦頭陀一生殺人無算,又何只一個歐陽九,你要向我出手,卻也無需找什麼藉口。”
段子羽目毗欲裂,這世上他最想殺的人便是範遙,卻也不失冷靜,道:“範右使,你武功精深,我們動起手來恐怕要拆至千招之上,大是麻煩,不如我們對上十掌,生死自認,十掌之後恩仇俱泯,尊意如何?”
範遙雖見他武功高強,但聽他說能與自己拆上千招,心中氣苦,聽他劃出道來比掌,倒是不懼,倒不解他何以不提出比爪功,自己雖然鷹爪功、獅爪、虎爪、熊爪都會上幾手,但與九陰白骨爪相比,實不足數,非輸不可。即使他提出比爪,自己對一後生小子也不肯示弱,只能拼死一搏了。當下一諾無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