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的國。
他是這大清四億黎民的最高主宰者,獨一無二的最高意志的存在!
現在,在山海關防線,及永平府,灤州城一帶,集結了近三萬七千大軍。
津門的‘定武軍’‘津勝營’,已經招收了一萬餘新兵,加上羅榮光的大沽守軍,津門城防營,津門道編練的兩營津團水勇,津門軍力已經達到一萬七八千人。
不算拱衛京師的數萬八旗禁軍,加上董福祥,程文炳,志銳的近三萬大軍。
此時在津京山海一帶,大清已經集結了八萬五千餘軍隊,完全可以狠狠的教訓一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倭夷兵。
然而
光緒忍不住悄悄偏頭,望了一眼頤和園的方向。
那個死老頭子今早進了園子,到現在居然還沒有出來,這個老東西和那個老妖婆想幹什麼,滿大清的人都知道。
他們這是要拿我的臉子,當著全天下的面,讓小小的東洋可勁兒的往死裡踩啊!
尤其是那個老妖婆,口口聲聲都是為‘皇上’,為‘大清的千年社稷’,真以為我不知道她安得什麼‘好心’?
不就是怕我打贏了小倭夷,乘勢一舉蕩平她在朝廷裡的那群傀儡佞臣,從此擺脫她的提線控制?
還有那個老東西,不就是因為我手腕高超的分拆了他的老底,所以現在想找朕報仇?
兩個早死早託生的老東西!
頤和園。
今天難得的大晴天,慈禧不願意呆在陰涼的屋子裡,就在一處敞陽的山坳亭子裡,召見李鴻章。
山坳裡面靜悄悄的。
天高雲淡,萬里無雲,只有遠處隱隱的連綿不絕的炮竹的爆響,還有順風緩緩的刮過來的火藥的輕煙。
慈禧聞了一會兒鼻菸,舒服的打了兩個噴嚏,由一邊的侍女服侍著擦乾淨鼻涕,望著李鴻章說道:“我知道你有怨氣。”
“老臣不敢。”
李鴻章一副誠惶誠恐。
“是不敢,而不是沒有;這點我沒有說錯吧?”
“老臣不敢更是沒有,老臣的一切都是大清和皇上的恩賜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你能這麼想就好;咱們都快入土見祖宗的人了,還掙這些做什麼?要掙,也不過是為兒女掙一個好前程。”
李鴻章沉默了一會兒,低下的臉孔全是怎麼也控制不住的顫抖扭曲。
自己的外甥張士珩還在兩江衙門裡面押著,之前不是何長纓講究,自己的大兒子還在屋子裡賦閒。
這次不是要給自己一個‘甜棗’,大兒子也不會領二品銜江蘇存記道,當這個山海關防區三城幫辦。
而且這個‘山海關防區’,還是‘關外三城’,又何嘗不是變相的逼著自己,拉著老臉去求洋人議和?
這是皇上借東洋拆了自己的北洋,擺了自己的官帽子,誣了自己和家人的名聲,然後又逼著自己去替皇帝背黑鍋,當賣國賊。
安能不痛,不怒,不心灰如死!
“現在”
李鴻章的聲音十分的嘶啞:“倭夷佔著優勢,恐怕不會答應議和。”
聽到李鴻章鬆口,慈禧一直含著的臉色頓時開朗,笑著說道:“小小倭夷打這場仗,求得不過是銀子和朝鮮的土地;朝鮮只是咱大清的藩國,十年前失了越南,現在去了朝鮮也不是什麼事情。”
慈禧的眼角微微一動,低頭站在旁邊伺候的女官,立即端上一杯溫熱的參茶,伺候慈禧抿了一小口。
“況且沙俄,英美,不是一直都在窺視朝鮮?藉著這個機會,正巧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倭夷傻樂呵,由得洋人跟它鬧騰;至於銀子,咱大清缺銀子麼?往年這些小國總是隔三差五的來面聖,打秋風,今兒就算打發叫花子得了。”
慈禧說得雲淡風輕,似乎在她這個耳順的年紀裡,任何事情到了她老佛爺的手裡,都是輕鬆松庖丁解牛一般的容易。
“你只管去談,正所謂漫天叫價就地還錢,只要能商量,什麼都不是事兒;況且這天下,哪裡又有不能商量的事兒!”
慈禧滿臉皺紋的端茶送客。
東交民巷。
大英駐清國總領事館。
英國公使歐格衲,津門總領事寶士德,英國遠東艦隊司令斐利曼特中將,海軍紅雀艦艦長米勒拉格瑞斯上校。
美國公使田貝,津門總領事李德,法國公使施阿蘭,津門總領事杜士蘭,俄國公使喀西尼,津門總領事王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