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麼,忙回身掀開被子,下一秒就有些呆住,臉瞬間就紅了個徹徹底底。她迅速掀開床單再看下邊,已經有些欲哭無淚了,可是總不能把整個床墊都換了吧?
她最後只好選擇性失明,只把床單換了下來。
顧平生家的洗衣機是在陽臺上,雖然是封閉式的,但是仍舊比室內冷了不少。她怕洗衣機洗不乾淨,把大半的床單浸在冷水裡,剛才擰開水龍頭,就聽見客廳的門被開啟的聲音。她馬上心虛地把床單塞進洗衣機裡,在身上擦乾手。
“這麼冷,在陽臺做什麼?”顧平生邊脫下黑色外衣,邊看她走向自己。
……
童言猶豫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怎麼說……能怎麼說?
他看她手指有些發紅,握住,湊在眼前看了看:“在洗東西?”
她點點頭。
他沉默了幾秒,像是明白過來了,似乎想要忍住笑的慾望,可還是沒控制住,很快就笑出了聲:“不用洗了,直接換新的吧,我明天會送到乾洗店去洗。”
童言詫異看他:“那怎麼行?”
他一個大男人拿著這樣的床單去幹洗店……
顧平生笑得越來越明顯,摟住她低聲說:“沒關係。”
他用手給她暖著手,童言剛才覺得手指開始恢復溫度,就感覺有些微妙的冰涼觸感,從指尖滑下來,一枚不大不小的戒指,完完整整地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素淨的戒圈,再沒有多餘的裝飾。
“我對上海不是很熟,找不到最適合你的,”顧平生的聲音,就在如此近的距離,清晰地告訴她,“我知道這個不能太敷衍,但你還在唸書,這個款式應該可以暫時替代。”
她如同聽不到一樣,只是盯著自己的手指,一動不動。
手被他半握著,還有些被冷水凍紅的痕跡。
四周那麼安靜,沒有任何聲音,包括他也再沒有說任何話。最後還是她先抬頭,打破了沉默:“顧平生,你是要求婚嗎……”
莫名其妙,眼淚就嘩嘩地往下落,毫無預兆。
毫無預兆的戒指,毫無預兆的求婚,毫無預兆的一切。
實在太不浪漫了,怎麼能有這麼不浪漫的人。
“只是補了一個戒指。我記得,曾經很清楚地說過,只有在婚姻中,性才是一種最親密的愛的表達,在婚姻外的任何性都是錯誤的,”他半開玩笑地看著她,“所以昨晚,你應該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對嗎?”
童言又是哭,又是笑的。
根本就接不上他的話。
“我父母是師生戀,”他靠在陽臺的玻璃門上,把她摟在了懷裡,“我是他們的私生子,也是這個原因,我和母親的關係始終不好,甚至在她去世的當夜還大吵過。也是在那天晚上,遇到了你。”
“你很像小時候的我,是非觀太強烈,行為又偏激。我很想徹底打醒你,以免十幾年後,你會和我一樣,對自己過去所做的一切都追悔莫及,”他的手心,貼在她當初被打的那半邊臉上,輕輕摩挲著,“後來再見到你,不知道為什麼,總想去照顧你,反倒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是你的老師。對不起,言言,我發現對你的感情後,首先選擇的是逃避。”
她仰頭看他:“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他繼續說,“逃避絕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
童言終於忍不住,微微笑起來:“說完了?”
他也笑起來,沒有說話。
她向他靠過去:“所以,你這就算是結束了這輩子唯一一次求婚?準備就這麼敷衍了事?”看來不能乞求他有什麼意外驚喜了。
能把這麼動人的場景,變成自我檢討大會,他也真是可愛。
“還有最重要的,”顧平生想了想,坦言道,“我沒有一個完全健康的身體。”
童言搖頭,想要說話,卻被他制止。
“但我會盡力,恢復健康。”
他從口袋裡拿出另一個戒指,遞到她眼前:“所以,你原意嗎?”
那麼一瞬,童言有些呆住。
然後,嗤地一聲笑了,接過他的戒指,很認真地把銀色的小小一個戒指,套上了他的無名指。有人求婚是預備好兩個戒指,其中一個是留給自己的嗎?
估計只有他了。
顧平生的手骨肉均勻,毫無瑕疵,記得最初重逢的時候,她曾讚歎過這就是一雙美劇裡渲染的外科醫生的手。
股骨頭缺血性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