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步並作兩步,往盥洗室裡一鑽。只聽得小屋的房門一響,有人走了進來,地板被踩得吱嘎直響。腳步聲停了一會兒,然後向盥洗室移來。
我做好了準備。我知道自己只有一條活路,也許我能出其不意地把他抓住。
腳步聲在室外停了停。然後這扇門慢慢地動了起來。我拼命一腳把門踢開。
突然一聲尖叫把我驚得毛髮直豎。
“我的天哪!”我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第八章
我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竟會是這個人。我們面面相覷。但當我望著這位美麗動人的金髮少女時,我的一些謎團開始破解了。
“詹妮弗,”我結結巴巴地說道,“是你?怎麼回事?為什麼呢?”
她很快恢復了鎮靜。“布賴恩,你在這兒幹嗎?”她生氣地發問。
“你在這兒幹嗎?”我反問她一句,“這麼說來,把食物和衣服送給他的就是你羅,幫助他的就是你羅。”
她點頭承認。
“可是我們得把他送回醫院呀!”
“那是為什麼?”她憤怒起來,“是為了讓他接受更多的化驗嗎?是讓他再做一次手術嗎?他在那裡活像一頭被人活捉的動物呀。”
她低下頭,眼裡突然湧出了淚水。“布賴恩,請你別把他送回去吧,”她懇求道,“他並不害人。就再讓他獨自活上幾天吧!”
“但這是為什麼呢?”我問她。
“你還不明白嗎?”她叫道,“你不明白他就快死了嗎?”
“那我們就更應該把他送回……”
“不,不,”她打斷我的話,“就為我做一次好事吧。你現在就走,我以後去醫院找你。如果他在這兒見到你,事情就麻煩了。請你相信我。我能把一切都解釋給你聽。但是現在不行。你趁他沒有回來以前就走吧。”
她的眼神顯得多麼焦急,多麼絕望。我願意相信她,但她過去的確欺騙過我。到底怎麼辦,我陷入了痛苦的矛盾之中。
“好吧,”我終於答應,“今天下午四點到醫院的食堂來找我。我什麼也不說,但你必須答應把全部情況都告訴我。如果你四點鐘不來,我就帶人來到這裡來找他。”
她默默地點頭允諾。
我還能說些什麼呢?按我本心,我想盡速奔回實驗室,把一切都告訴雷利。可如今我卻深深地陷了進去,跟詹妮弗差不多了。
“那麼你呢?”我問她,“你能肯定自己的安全沒有問題嗎?”
“別為我擔心,”她說道,“你走吧,我會找你的。”
那天下午,我早早地來到醫院。天文臺的看管人霍金斯先生正處於昏迷狀態,躺在密切觀察室。我看了他的病歷。他已患高血壓多年,並曾因兩次輕度的中風而入院。這麼看來,也許木乃伊七號根本沒有動他一根毫毛。
我來到醫院食堂時,詹妮弗早在那裡等著了。她滿臉愁容,顯得十分疲乏。我替她買了一杯咖啡,同她一起坐了下來。
“你從頭說吧,”我說道,“你說你在那天心裡覺得自己的舉止行動都變成了慢動作。這全是謊話嗎?”
“不,不,”她連連搖頭,“這全是真的。”
“以後又怎樣了呢?”
“我的確不知道他在那天夜裡是怎麼逃走的,”她說道,“我對你說的都是真話。我剛離開他一兩分鐘,心臟急症的警報器就響了起來。等我趕到一看,他已不在了。”
他“為什麼非逃走不可呢?”
“說不清楚。”她說道。
“你同他對話了嗎?”
“他的英語太差了,”她答道,“她失蹤後兩三天,我到野地裡去溜達。我的工作肯定要丟了,因而心裡有些難受。我不知不覺地走近小屋,在它的面前來回走了三趟才來到門前。於是我發現了他。我總覺得他是給我一個什麼訊號把我叫來的。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我在醫院裡照顧他無微不至,因而自然而然地在小屋裡繼續照護下去。他顯然是信任我的。我一點兒也不怕他。”
“他從來都沒有碰過你嗎?”
“沒有,”她答道,“他起先只要吃飯喝水。這不難辦到。後來他讓我明白他要衣服。他自己找到了一條舊褲子和一件襯衫。他吃得很少,主要吃素菜,帶綠葉的素菜。”
對了。在他的血紅蛋白分子鏈上有纖維素。他以素菜為生呀。
“你每隔幾天來一次呢?”我問道。
“幾乎每天都來。”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