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走廊盡頭的衛生間,她衝進去,把水管開到最大,嘩嘩的往臉上潑水,涼水順著脖子流進衣襟裡,透骨的涼,冷的她渾身哆嗦。
她抬頭看鏡子中的自己,披頭散髮,眼眶通紅,臉色煞白如鬼,眼淚和著水珠從臉上滾下來,牙齒咬的緊緊的,渾身戰慄。
為什麼要這麼逼她?
看在她是她親生母親的份上,看在她曾孕育過她,曾撫育了她幾年的份上,她可以給她錢,可以守在她病床前,照顧她最後一段日子,可為什麼要逼她,向她要她給不了的東西?
她已經沒了許南月,沒了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決不能再失去莫君清,莫君清已經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溫暖,她已經習慣了他溫柔的調侃,習慣了在他懷裡入睡,習慣了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在談笑之間幫她解決。
她不能失去他,絕對不能!
可沈芳怡怎麼辦?
她畢竟是她親生母親,她的親生母親跪在她腳下求她,讓她怎麼能再無動於衷,繼續漠然?
她腦袋裡像被塞了一個炸藥包,轟的一聲炸響,炸的稀巴爛,身子控制不住的顫抖著,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要怎麼面對。
她正恍惚間,兩個護士結伴走進衛生間,興高采烈的侃著八卦,“我剛剛看到那病人的女兒了,長的清清秀秀蠻漂亮的,沒想到是個不孝女,真是人不可貌相。”
“哪個病人啊?”
“就是3病房的要做乳腺增生手術的病人,她住院時是我和郝主任接診的,我聽她和郝主任說,她經濟狀況不好,只有一個女兒,是個不孝女,平時不怎麼管她,如果她女兒來醫院看她,讓主任幫她把她的病情說重一點,不然怕是她女兒會掉頭就走,一毛錢的住院費都不會付。”
“這樣行嗎?不符合規定吧?”
“是啊,郝主任也說不行,可那女人又哭又求,一副隨時會哭暈過去的樣兒,再三保證這是她們家的家務事,不會給醫院帶來什麼影響,你也知道咱們郝主任,人如其名,是個心腸軟的老好人,被她哭的心軟,就答應了。”
“哦,那她女兒什麼反應?”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剛剛我經過三病房,從窗戶裡瞄了一眼,看到那個女人正跪在她女兒腳下又哭又求的,唉,真可憐!”
“是啊,早知道養個女兒這樣,小時候就該一把掐死她!”
兩個護士從進衛生間到出衛生間,一直聊的興高采烈,根本沒注意到一直僵立在角落裡的沐暖晴,兀自興奮的一邊聊一邊走遠了。
沐暖晴呆呆站著,整個人已經麻木了。
假的!
又是假的!
只是乳腺增生而已,根本不是什麼癌症晚期!
呵!
這才是她那個薄情寡義的母親,連自己的病情都能拿來利用。
她呆立良久,緩了會兒神兒,又洗了把臉,衝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了,才走出衛生間。
她沒回沈芳怡的病房,而是去了主任辦公室。
郝建仁見她進來,心虛的站起,看著她。
沐暖晴走到他面前,“郝主任,我想看一下我母親的病歷。”
“這個……”郝建仁目光閃爍了下,“我們醫院有規定,病人或者病人家屬不能私自檢視病人的病例。”
“郝主任,我不是私自檢視,我只是在您的陪同下翻看一下我母親的病例,看一下我母親的病情到底是不是癌症晚期。”
“這個……”郝建仁臉色微微發白,躊躇了一會兒,“病例上都是些醫學術語,就算你看了也未必懂,不如這樣,你哪裡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們坐下談,我可以給你詳細的講解。”
沐暖晴低頭從手包裡翻出工作證,遞到郝建仁眼前,“我畢業於MO醫大,現在是MO醫大的講師,大學時主修生理解剖,兩年前考下醫師資格證,郝主任要不要再看看我的醫師資格證?”
郝建仁看了一眼沐暖晴的工作證,乾笑了聲,“不用了,原來我們還是校友,我也是MO醫大的畢業生,算起來是你的師兄。”
“我很榮幸,”沐暖晴收回工作證,笑了下,“郝主任,我現在能看我母親的病歷了吧?”
“沐老師,既然我們是校友,我就不瞞你了,你母親並不是癌症晚期,而是乳腺增生,她求我在你面前把病情誇大,只是為了你能多在她床前盡孝,能多陪陪她,”郝建仁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語重心長的說:“沐老師,我們為人子女的,要明白子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