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表哥,你們都在哪裡?為什麼不來救我?
求人不如求己,你以為這宮裡有人可以相信嗎?小姨森然的話又在耳邊響起,清晰得仿如昨日之言。
我不會讓你死的,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帶走你。墜樹昏迷前表哥保證的話不斷在耳邊迴響,淚眼模糊中隱約看到他堅定的表情,我伸手去摸,卻又摸了個空。
什麼也沒有,正如小姨所言,沒人能幫我,表哥的話都是騙人的……
我模模糊糊的睡去,然後又被陣嘈雜聲吵醒。處於陌生環境的我並沒有馬上睜眼,而是細細的睜開一條縫觀察情況。結果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張雕刻精美的木床上,一箇中年男人正把手搭在我腕上,一言不發的沉思著,似乎在替我號脈。
“張太醫,郡主的病到底怎麼樣?”一個威嚴的中年女聲淡然的問,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感,讓人覺得被問到病情的人一定與她素不相識。
由於被中年男人擋住了大半視線,我又只能眯著眼觀察,所以只看到他身後影影綽綽的全是人,卻沒看見問話女人的樣貌。在我床邊的中年男人又沉吟了片刻,方收回手轉身恭敬行禮道:“回太后,郡主是氣血不調,身體虛弱,靜心修養一段時間,自然……”
“哀家不是問你這個,哀家想知道的是郡主是不是真如傳言所說,腦子受了刺激,染了癲狂之疾?”
“這個……”張太醫似乎有所顧及,遲疑著久久不語。
“張太醫!”中年女子的聲音並沒有加高,卻忽然讓人覺得充滿了不能冒犯的威儀:“你如實稟告即可,哀家還受得了。”
張太醫聽了這話,才囁嚅道:“郡主是否患了癲狂之症,還要等她醒來,容下官細細觀察一二,才好……”
“張太醫!”一個尖細的聲音突然插入,以我多年的深宮生活經驗,可以聽出那是百分百的太監腔調:“太后只問你是或不是,您如實回答即可。”
語氣中隱隱透出的威脅讓我蹙眉,似乎這個死太監和剛才太醫口中的太后都非常希望聽見郡主癲狂的訊息。
從他們的對話和行動來看,所謂的郡主肯定是我,為什麼這些人都盼著我發瘋,難道我和太后有仇不成?可明明記得那在腦海中指點的聲音說過,我這個舞昭郡主是太后的侄女,自幼被太后撫養,就算關係不好,也不至於有深仇大恨吧?
“是是……是臣糊塗,回稟太后,郡主確是因憂思所侵,致使內毒發作,這才……才癲狂,所以……以臣愚見,還需搬到僻靜處靜養為宜。”
我聽著那太醫磕磕絆絆的說著,心裡頗感不屑,這也叫太醫?根本連宮裡睜眼說瞎話的各中三味都沒有體會,居然能在這所謂的楚國皇宮治病救人,我看他還不如先救救自己。
想當年我和表哥他們折騰十三阿哥後,請來的太醫那才真叫厲害,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爐火純青,藥方子開的更是穩穩當當,挑不出一絲毛病。
我正想到精彩處,在心裡暗暗手舞足蹈時,那威嚴的女聲又響了起來:“是嗎?我苦命的雲兒……”
“太后,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啊,郡主要是清醒,見您這樣,也必然萬分傷心。”
傷心個頭,你個死太監就會拍馬屁,我怎麼沒聽出那老女人在傷心,而且她就算真傷心好了,又關我什麼事?我的心情一下滑落,都說風水輪流轉,沒想到卻轉得這麼快,以前是我欺壓別人,然後找太醫圓謊,現在看這意思,是有人要欺壓到我頭上了。
太后聽了規勸的話,長嘆道:“現在說這些也是無用,想辦法給雲兒治病要緊。張太醫既然說雲兒需在僻靜處修養,宮裡人多嘈雜,想必多有不便,哀家看還是讓雲兒搬回家小住幾日吧,有他父兄在旁呵護,雲兒定會很快好起來。小桂子,這事就教給你辦,一定要穩妥,不要讓雲兒再受驚。”
“太后聖明,奴才一定盡心盡力,太后儘管放心。”
隨著那死太監的話聲落地,我的手下意識的攥緊,想跳起來反駁,說我根本沒得瘋病,憑什麼把我趕出宮?
腦中忽然閃現二年前,姑姑宜妃抱病,宮中太醫久治不愈的事。那時的我見姑姑日日消瘦,表哥也總皺著眉頭,不禁越發擔心,於是去求幾乎無所不能的小姨給姑姑治病。可小姨聽後卻只是笑笑,一向寒涼的眼裡微露譏嘲,告誡我:“小瑤,你記住,宮裡人得病不比平常人,自然醫治起來也不能用尋常手段,因為他們病的不是身體,而是心。”
果然,沒過多久,在小姨帶我見證了那件事後,姑姑的病便一日好過一日,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