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說著說著,卻自己笑了起來,平凡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幸好你不是李建齊那種傻缺,不然我一定在你飯菜裡下毒,在你被套裡放蜈蚣。”
聽到這些話,許末城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閃爍,沙啞低沉的嗓音響起,“謝謝。”
商丘拿著刮鬍刀的手驟然一頓,他眼裡的神光也黯淡了下去,“我做這些……不是為了要你跟我說謝謝。”說著,他深吸一口氣,話鋒一轉,語氣再度輕快起來,“況且,你也幫了我不少。上次要不是你,我說不定現在還在蹲監獄呢。”
滿意地看了一眼許末城變乾淨的臉,商丘站起身來微微笑道:“好了,看看,我手藝不錯吧。”
許末城站起來走到鏡前,向鏡子裡看去,乾淨的下巴上光潔一片,他忽而伸手觸控向鏡子,喃喃地說了一句,“他最討厭別人留鬍子了……”
看著許末城眼底那逐漸擴散開來的悲傷之色,看著他眉眼間揮之不去的深沉的濃郁的痛苦的陰霾,商丘的心像是狠狠地被錘子撞擊了一樣,一股酸楚的味道沁入骨髓。他看著鏡子,彷彿也在鏡子裡看見了那個咧著嘴笑得好像天下無敵的笨蛋樣子。
眼角有點溼溼的,商丘垂下眼瞼,看見自己拿著刮鬍刀的有些顫抖的手指,忽而冷冷地自嘲一笑。可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玻璃碎裂的聲音陡然鑽入他的耳朵,他急忙抬頭,卻見許末城痛苦地趴在鏡前,那鏡子,已經被他手裡忽然加重的力道擠壓得碎裂了!
“末城!”商丘大驚失色,趕緊扶住他,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痛苦,他抓著他的胳膊,幾乎是央求著,喊道:“不要再想了!就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再想他了!”
“我求求你……你不要再想他了……你會受不了的!”商丘滿臉的焦急,許末城那痛苦的嘶吼聲就像針一樣扎著他,可他只能這樣抱著他。他沒有能力去幫他平復痛苦,更沒有那個能力去阻止他想起那個人。他就像他現在的臉色一樣,蒼白,而又無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極端的疼痛散去,許末城漸漸地安靜下來,他緊閉著眼,癱倒在商丘懷裡,嘴裡卻還一直無意識地叫著那個名字。
阿堯。
無聲的眼淚從商丘的眼角墜落,一滴又一滴,啪嗒啪嗒地拍打在許末城的臉上。許末城的眼皮動了動,似有所察覺,但最終還是沒有醒來。商丘死命地咬著唇,直到嘴唇都咬出了血,疼痛讓他止住了眼淚,他便好像又能自欺欺人地回到鐵面無私的大法官模樣。
無言亦無淚。
“怎麼了團長?”愛斯維克的地下實驗室裡,安娜側頭問向臉色有些不太對的秦堯。
秦堯撫了撫胸口,道:“沒什麼,只是剛剛突然有些心緒不寧。”
“下午回來之後你就怪怪的。”安娜道。
“不用管這個了。”秦堯一邊順著樓梯往下走,一邊問:“新機甲進展怎麼樣了?”
“李博士說目前已經完成了大約65%,預定在一個月後能造出試驗機。如果實驗成功,就能投入生產了。”
秦堯點點頭,正準備朝埋頭搞研究的李佩山他們走去,卻看見李佩山看到他過去,朝他揮了揮手,指了指外面。秦堯會意,回頭向安娜交代了一聲,便與李佩山出了地下實驗室。
兩人來到街角的路邊攤,各自點了一碗麵。攤主依舊是那個面老闆,熱情地給秦堯端來了一碗灑滿蔥花的大排面,拍拍秦堯的頭,滿臉疼愛的讓他多吃點。
吃完麵,李佩山抹抹嘴,從兜裡掏出一個便攜優盤放到桌上,“你要的解碼程式就在裡面了,拿去吧,我也算有個交代。”
秦堯拿起優盤,心裡不由感嘆: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東西,卻掌握著多少人的命啊。
“就這樣,我回去趕工了。”李佩山算是放下了一個重擔,拍拍秦堯的肩,轉身朝實驗室門口走去。
秦堯看著夜色下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有些蕭索,有些佝僂,忍不住喊了一聲,“老師……”
李佩山沒有回話,只是揚起手揮了揮,就徑自遠去。
秦堯搖搖頭,便也作罷。掏出終端來,又不信邪地再次撥打夏佐的電話——這個非敵非友的傢伙,自從許末城那件事後,又銷聲匿跡了。果不其然,這次還是沒有打通。秦堯深深地皺著眉頭,還想再打一次,一串‘嘀嘀嘀嘀’的聲音卻打亂了他的計劃。
終端上顯示的名字是李一海。民主黨的主席老頭?他又有什麼事?
秦堯接起來,乾脆利落地問:“有事?”
“秦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