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平靜,整日裡眉頭不展,有時好久都不說一句話。蕪陌軒上房內侍候的養娘宮女們見了,都慌了起來,又不敢上告,因此只不住地開解璇真,希望讓主子可以恢復往日的態度。
佩玉因見璇真如此,也隱約猜到她有心事,只是又不知因什麼緣故。
因此,她悄悄命小宮女們常在房內下棋、打雙陸,擲骰子搶紅,彼此說笑,好讓璇真見了,也可以引她一笑或是能引著她也玩一玩。這樣一來,說不定就能解一解心裡的煩惱之情。
那日,璇真見了房裡宮人們下棋,她瞧著瞧著,心裡倒想起廣頤樓那未完的棋局來了。於是到了那天夜裡掌燈時分,璇真向奶孃提出,自己想帶著兩個人到花園裡走走。佩玉那時候正愁小主子最近向來悶悶不樂的,一聽到她主動提出要去走走,便連忙派了兩個宮人跟隨著璇真出來。但是她哪裡知道,璇真其實真正要去的地方,並不是花園,而是王府東北角的廣頤樓。
璇真來到那兒後,照例吩咐一個宮人等候在南邊角門那裡,不許離開。在樓下,那幾個太監見她來了,正想高呼行禮,被璇真擺手制止住了。她不由分說遣開他們,又讓另一個小宮女在下頭等候,自己則提著裙子,緩緩上樓來。
走到二樓時,璇真正在為自己那雙不爭氣的小腳而無奈時,忽然之間,她又抬起頭,望向上方,眼中掠過難以置信的神情。當她來到三樓時,轉頭一望,赫然看見棋盤那兒已經坐著一個人。不是別個,正是廣智門上的校尉莫冰。
莫冰原本出了神地看著棋盤,左手中拈著一枚白子,遲遲不曾放下,顯然是在想著下棋之策。他似有所覺,回過頭來看見了璇真站在樓梯旁。莫冰一見,便放下棋子,朝璇真行禮,口中說道:
“小的向姑娘請安了。小的不知姑娘也來此,若有衝撞,請姑娘休怪。”
“你起來吧。你既然先到,又休有衝撞之罪?倒是我這一來,只怕讓你思路不通,誤了下棋。”
“姑娘這般說,折殺小的了。”
璇真沒有理會他,而是徑直往棋盤這兒走來。原本他們兩人是主僕,再加上又有男女之別,所以璇真本來就該離得對方遠遠的才好。但是如今,璇真好像完全沒這個顧忌似的,她走到棋盤旁,看了看棋子的走勢,又轉頭看著身邊正欲退開的莫冰。
“你不必退到一旁去,好好想想把這步棋走了再算。”
“我越禮了。”
“何必如此退縮,我不怪你就是了。你來,坐,才剛我見你拈著棋子,莫非已經想到了對策?”
在璇真的一再堅持下,莫冰只好重新走回到棋盤旁,拿起那枚白子……就算璇真讓他坐,他也沒有再坐下。莫冰沉思片刻,將白子“啪”的一聲按在了棋盤之中。璇真低頭俯視棋盤,見莫冰所下的白子,將自己在左邊角上的黑子已經困住,其中有五六枚黑子都已經成了白子的手下敗將。看著看著,她不禁笑了起來,連連點頭。
“你走得這步棋好!如此一來,這黑子必敗無疑了。”
“小的不敢當。”
莫冰回答道,語氣中既沒有欣喜也沒有惶恐之情。好像他所下的棋,根本沒什麼了不起似的。璇真打量著仍然垂首的莫冰,說:
“上回與你下棋,若不是你手下留情,只怕我這棋輸得子兒更多了。你這樣一個好手,只能這樣與人下棋,也確實可惜。”
莫冰沒有說話,只是仍然保持著一副端正守禮的姿態。即使璇真站得離他很遠,他從頭到尾也沒有瞧對方一眼。璇真笑了一笑,又說:
“以你這樣的棋藝,只留在王府之中當一個小小的校尉,未免糟蹋了人才。只怕在我爹他老人家的那些個清客書吏中,也沒有像你這樣的好手。我向來愛惜人才,若知道咱府中還有一個像你這般下得一手好棋的人,必然不會讓你只在門上充當一個門上人而已。倒不如,將你推薦上去,你可怎的說?”
“小的微末之人,怎敢有此非份之想?姑娘如此看重小的,小的實在惶恐。”
“你說你惶恐?”璇真再次笑了起來,但這時她的笑聲中,顯然並沒有愉悅之情。“我看你膽子可大著哩!”
“回姑娘,小的不知天高地厚,膽敢在此下棋,確實有違規矩。若姑娘要責罰小的,小的不敢分辨,必當一一領受。如今姑娘在此,小的要是再留於此,必然不合禮法。請姑娘恕罪,小的先行告退了。”
莫冰朝璇真行了四拜,然後退開幾步,正欲轉身下樓去。突然之間,一個冷靜而清晰的女聲從他背後傳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