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接手此事,府裡至今沒有傳出半句肯定的訊息。璇真猜想,可能父親也在衡量此事,因此才沒有馬上下決定。
第六回 王府小風波(4)
過了三天,正禮殿上派人送來了應節瓜果。璇真收下父親的賞賜後,便帶著兩個跟隨宮人,親自到殿上來給父親問安。德王正在偏殿書齋內坐著研究碑貼,聽見外頭通報,便說:
“讓她進來。”
璇真身著蜜合色緞鑲銀紅滾邊對襟衫兒,下著藕荷色潞綢挑線裙子,披著素色雲錦柳葉小云肩,一進來,便朝父親磕了四個頭,站起來後又朝父親拜了一拜,口中說道:
“女兒問候父親,父親萬福金安。”
“那送的東西都嘗過不?”
“是,女兒來這,就是來謝爹的賞賜。”
“外頭孝敬多,我讓你們姐妹們也嚐個鮮。你姐姐和你妹妹也要來殿上,她們正病著,我讓她們休要走動。”
“爹說得是。”
得到父親的允許,璇真坐在左邊下首。德王將那碑貼給女兒看,又說:
“這是我命人特地到長安那邊寺廟碑林裡拓了來的,你也瞧瞧這字骨筆風,如何?”
父女倆看了一會兒那些碑貼,王爺又對璇真說:
“上回你抄寫的那書,我瞧過了,比以前更好些了。記得以前我說過,你幫你娘抄的那金剛經,不如你姐姐。那是因為你姐姐心無二用,抄出來的經文才顯得好。你的字比你姐姐要好,只是抄得時間短了些,所以才比不上她的。”
“女兒也知道。還記得剛開始學寫字時,爹就教導過女兒,握筆的時候,心中眼中就必須沒雜念,寫出來的字方能是上乘的。往後再寫,女兒一定記住爹的教誨。”
德王點點頭。“這才是。你的字在你姐妹中最好,連你二哥的媳婦也誇你的正楷寫得好來著。你可不能自傲,要更用心細學才對。”
王爺教導了女兒一陣,又跟女兒看了會字帖。兩人吃茶時,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如今內庭西苑那頭可怎麼樣了?”
“自從娘吩咐過之後,女兒也沒往那邊去過。只是聽外頭說,如今牆已是拆了,各房外都用帳幔圍著,不許各房的人到外頭去。爹,這工程何時才完?”
“如今還說不上。”王爺似乎也對此事有點無奈,揮了揮手。“你可知道,外頭傳的那事兒?”
“不知爹說得是哪一樁事情?”
德王將王府西門外毛家不肯將房子賣出的事略說了一些,璇真便說:
“女兒偶爾聽過兩句,也沒往心裡去,所以詳細的事情,知道得不多。”
“府裡也有人提起此事?他們是怎麼說的?”
“女兒只是聽見說,外頭有的百姓人家不想跟咱家裡做這買賣,別的就不清楚了。若說底下人是怎麼瞧的,女兒也沒見他們拿這事情來嚼舌頭。”
王爺“哦”了一聲,起先有點驚訝,但隨後又平靜下來。“連他們也知道這事,可見也難瞞人……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只怕不僅是家裡,連外邊也已經傳開這事了。如今那姓毛一家說什麼也不肯收下咱家的銀子、把那塊地讓出來。為父打算讓人好生勸勸他們,倒想託馮通判去打通打通關節,你怎麼看?”
“女兒也不懂這些,有爹作主就是了。”
“你且說說看,不妨事的。”
“女兒想問爹一句,不知那馮家的,可是打算如何料理這事兒?”
“這個……”德王府的男主人沉吟了一會兒,才又抬起頭看著女兒。“我曾吩咐過他們來,此事不可張揚,亦不可仗勢欺人。那馮家的即便接管了此事,也是同理。”
“如此說來,馮家的可是以通判之職出面處置這事情?”
看到自己的父親點點頭後,璇真一時沒有說話。見她這樣,德王有些意外,忙問:
“你可是覺得有何不妥當?直說無妨,這兒又沒有外人。”
“女兒只是想,雖說咱家向來不以勢壓人,此次在外頭買地之事也是如此。但馮家若來接管這事,又是以通判的職位,在外人看來,就已經是以官壓民了……咱家往日裡一點點動靜,在城裡也會有人議論,何況如今這事。哪怕到頭來地是買下了,但外頭若有些心懷不軌之人,強說是我們王府硬逼著人賣房舍田地,那時便有多少張嘴也分辨不清。何況馮家與咱家素有來往,如今又做了濟南府通判,在那些小人眼裡看來,這叫沒有錯也要捏出個錯處來。爹你請細想,若稍有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