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藍天,確與氣溫無關。
窗外樹上的鳥兒一邊梳理著羽毛一邊好奇的望著她,那一刻李紙鳶分不清身在籠中的究竟是誰。
她又想到了世生,這些日子經歷的事情雖然恐怖離奇,但卻比她之前生命中所有的時光加在一起還要精彩,想起那些光景,李紙鳶的臉上才會浮現出一絲的笑容。
而下人們見她這樣,心中卻十分的擔心,如今大婚在即,這南國未來的準王妃卻心事重重的樣子,整天整天的不說話,連飯都很少吃,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以為這北方的女侯爺只不過是待嫁前的女兒家心事作祟,過些時間就好了,但誰料到幾天下來她一直如此,每天望著窗外出神,偶爾還會沒緣由的發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他們背地裡都討論,莫非這女侯爺是前些日子失蹤後受過什麼刺激?這長久下去那還得了?她莫不是瘋了吧?南國君主何等聖明,這娶個女瘋子成何體統?
但他們畢竟是下人,紙鳶帶來的貼身奴僕只剩下了小葵子一個,小葵子也試探著勸過她,不過無濟於事。而老爺一直未回,他們也當真沒有了辦法。
好在這些事情與他們無關,幾天後就是迎娶她入宮的日子,只要能讓她平安入宮就好,剩下的事情,也不是他們能夠管的上的了。
於是,婚前的準備照常忙碌的進行著,大夥除了吃飯時去請紙鳶,其餘的時候都刻意的迴避著,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粘連出殺身之禍。
日子就這樣過去,轉眼,大婚之日就來到了。
那天是十九,天晴有風,丙寅月,乙丑日。宜:嫁娶,祈福,遠行。忌:上樑,安葬。
天還未亮,奴婢們就忙活了起來,出嫁需要的事物早就準備得當,她們趕在亥時過後用紅玫瑰的溫水為李紙鳶洗了腳,水盆底下還沉澱著金粉,寓意登金吉祥。隨後李紙鳶穿著紅衣,梳妝整齊之後,她茫然的望著鏡中的自己,那樣的陌生。
天色矇矇亮,門外雲龍寺的和尚們唱起了祈福的經文,那經文之聲驚醒了林中的鳥兒,眼見著東方天際紅日破曉,只瞧著獵場官道上走來了長長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足有五百人,隊伍之前乃是鼓樂官,他們一邊演奏著歡快的曲子一邊高聲吆喝著號子,後面是騎兵,官兵身著新衣騎著駿馬,威風十足,之後是迎親的馬車,八匹膘肥體碩的白馬渾身沒有一絲雜毛,此時也是披紅掛綢,拉著一輛精緻的風頭車慢慢的走著,再後來便是隨行的宮女,她們手持花籃,籃中裝滿花瓣乾果,一路一邊走一邊撒,浩浩蕩蕩的出了南都,帶著百姓們的祝福和歡呼之聲朝著獵場行宮走來。
到了那獵場之後,領頭的禮官上前報了好說了些吉利話,之後李紙鳶茫然的被一群笑顏如花的宮女簇擁著走了出來,她心跳加速,根本沒有準備好,也根本沒有聽清這些人說的是什麼。
人實在太多了,臉上都掛著一樣的笑容。在李紙鳶的眼裡,那些笑容連成了一片,這讓她開始感到害怕。
直到她被扶上了馬車,迎親隊伍歡呼著往回走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
就這樣,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夢想,自己的青春,自己的人生就這樣被定義了麼?
這條路就這樣走了?
就這樣,從北國貴族到南國王妃,就這樣,從獵場行宮到南都王宮,就這樣,從一個籠子走進了另一個籠子?
迎親隊伍中歡呼不斷,歌舞聲聲,而馬車內,李紙鳶顫抖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就這樣,沒有了自己,沒有了選擇?
他想哭,卻如鯁在喉,怎麼也哭不出來,只能不停的顫抖著,彷彿沒了魂靈,連希望也漸行漸遠。
儘管就是這樣,儘管只能這樣,但為什麼,心中卻還是這麼的不甘心,為什麼,為什麼始終飛不出這自己最不想要的生活?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李紙鳶的胃裡開始翻滾,心開始疼,一刀一刀,在喜慶的歌舞聲中,所有的過往,過往的嚮往,嚮往的自由彷彿都變成了刀子,開始扎她的心,那種疼最傷人,因為哭不出,也叫不來。
而迎親的隊伍哪裡明白這新王妃的心事,他們牟足了勁兒呼喊著號子,吹打著樂器,歌聲嘹亮,越嶺翻山,然而就在走了半個時辰之後,走在最前面的禮官卻愣住了,但見那官道當中,不知何時竟被擺放了一張竹床。
床上面躺著一個人,床邊還坐著兩個人,這三個人皆以獸皮裹身,臉上髒兮兮的,橫七豎八塗抹著一道道的油彩,他們髮型怪異,兩個披頭散髮扎著無數小辮子,另外一個頭發奇短,毛毛草草的撐死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