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在繡榻內側的小秀兒揉身撲了上去……
“……陛下……陛下……”旁邊地宇文傷述說完畢,卻見皇帝突然地停下了腳步,臉上罕有地現出複雜的神色,而面容還有些呆滯,雙目亦是微微地失神,全無焦點,他當下禁不住地大吃一驚,隔了半晌,他見皇帝還是那般模樣,當即試探著呼喚出聲。
“……啊!哦!”待得宇文傷連呼了兩聲,楊廣的身形猛地劇震數下,雙眸突地精光一閃。臉容也恢復了寧靜,他轉首望著宇文傷,緩聲說道,“你剛才說什麼,宇文卿家?”
宇文傷微微一怔,但抬眼瞧見皇帝那鋒銳如刀的眼神,心中登時忍不住地嚇了一跳。他連忙低下視線,越發恭謹地說道:“啟稟陛下,微臣剛才好象聽見朝鼓在響了。”
楊廣眯眼望了宇文傷一眼,側耳傾聽,果然聽見遠處傳來了沉悶的朝鼓聲。他微微地點頭,然後抬腿舉步,重新起駕,宇文傷暗地裡抹了一大把冷汗,然後趕緊跟了上去。
當臨近集會殿的時候。楊廣也終於將心底深藏的那份記憶挖掘了出來,他在心中思索沉吟了片晌之後,暗中忖道:“原來。楊侗竟是我的便宜兒子,而非便宜孫子啊!”
片刻之後,鐘鼓齊鳴,朝歌頌響,楊廣便在一片叩拜呼聲中,領著在後面尾隨著地女官和侍衛,進了集會殿,冉冉地登上御階上的繡榻。接受了階下的數十名文臣武將的頌拜。
此次朝會主要是商議出兵增援偃師前線的事宜,但事前楊廣已與張鎮周商量妥當,早便有了定議,階下的臣子也大都得到通報,自無異議。所以,楊廣揮手示意張鎮周提出早已擬訂的方案後。獨孤峰、郎奉、宋蒙秋、寇仲、盧楚等人都魚貫出班附和,位置列於盧楚之上地沙天南,雖然在洛陽的聲名隆重,但他新近才進了朝廷,身居侍郎之位,尚未得聞要事,事前也沒有得到通報,因而只是穩站不動,而其餘之人,碌碌庸庸,自無他話。
楊廣此時也是心不在焉,他見大局已定,便即下令,拜張鎮周為奮威將軍,督領精兵四千,前往偃師一線,輔助偃師主帥鎮東將軍楊公卿,擊敗李密之軍,同時,擢升寇仲為奮勇校尉,提率精兵一千,任先鋒官,即刻起程,乘坐戰船,順洛水而下,儘快趕赴偃師。
辰時末刻,楊廣宣佈任命之後,便草草地結束此次朝會,返回內宮,原本沙天南還想向皇帝詢問自己的女兒沙芷菁的情況,順便問問皇帝對她的觀感,奈何皇帝卻匆匆地退朝,他也只好悻悻地與眾同僚退出了殿宇,迴轉外宮地官署,處理皇帝新近吩咐的政務。
卻說寇仲在散了朝會之後,便急急地趕回楊廣撥與他棲身的府邸之內,進了主廳,便見徐子陵與跋鋒寒正老神在在地端坐在裡面,前者捧書靜讀,後者則把劍輕拭,各得其樂。
“校尉大人回來了。”跋鋒寒也早便得知寇仲得升官職,他見到寇仲滿面笑容地踏進房內,便放下手中的利劍,出聲打趣道,同一時間,徐子陵也放下書本,微笑著望了過去。
寇仲望著他們兩人,心中升起一陣暖意,故意作出志得意滿,趾高氣揚的模樣,煞有介事地喝道:“爾等小民,還不快快見過本大人!”但他自己還沒說完,卻已經笑了出聲。
跋鋒寒哈哈大笑,跳了起來,嘿然捶了寇仲兩拳,寇仲挺身受他兩下,然後也回手捶擊他,兩人笑鬧了少時,徐子陵站將起來,笑聲問道:“陛下叫你領軍出征李密了嗎?”
“恩,”寇仲收住手腳,說道,“姐夫說兵貴神速,叫我準備一下,午時便要動身。”
跋鋒寒在旁邊傾聽了一會,忽然若有所思地笑著說道:“你們兩兄弟說也真奇怪,一個叫皇帝作陛下,另一個卻稱呼他為姐夫,只不知到了他地面前,卻怎麼稱呼他的呢?”
寇仲自非泛泛之輩,他哪裡還聽出跋鋒寒話中另有他意,當下他也不與跋鋒寒客氣,毫不在意的嘻聲說道:“老跋,你說話不要吞吞吐吐地,有話就直接說將出來吧。”
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你性情太過跳脫,老跋叫你在皇帝面前還是收斂一下為好。”
寇仲笑容微凝,旋即明白其中的含意,徐子陵他們雖然不知曉此楊廣已非彼楊廣,又見楊廣親切溫和,待他們厚重無比,自此而說,彼此應該和樂融融,親密無間,但自古以來,身為皇帝者,向來喜怒無常,恩威並重,為人臣者,一語不慎,立時身首異處,這種事情,自先秦以降,便大有人在,今日跋鋒寒和徐子陵見寇仲受擢升而喜,因為異語,以作警示。
寇仲見跋鋒寒和徐子陵滿臉關切之情,更是感動,他鄭重地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