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孩子的伎倆理所當然地被母親識破了,看著女兒對外孫故作嚴厲地訓話的
樣子,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類似的場景,同樣是不肯睡覺纏著父親要他說
故事小男孩,邊上還有一個板著臉訓話要他早點睡覺的母親,他們的面孔,一個
()
是希拉,另一個是希安,我們那個還沒有出生就死去的孩子……
「是的,是那個還沒有出生就死去的孩子,希安!」
完全是在毫無意識中,兩滴淚水從我的眼眶裡落下來,滴在了手背上。
「希安,其實他從來就沒有出生過!希安,其實他只是我人格分裂而產生的
幻覺!希安,其實他只是我憑空幻想臆造出來的一個虛像!」
其實我早就知道,希安根本就不存在!只是這二十年來一直在自己騙自己罷
了!
一滴,兩滴,然後是噴泉般不停地湧出。我用二十年的時間在結出的硬殼,
卻在這短短的半天時間裡被擊得粉碎,沒有了那層硬殼的保護,暴露於外的心臟
其實是那麼地脆弱,以至於無比失態地在自己的女兒和外孫面前痛哭流涕。
「嗚,叔叔別哭,一定是小維特不好,惹叔叔傷心了!」
我大聲哭泣著,受我影響,小維特也跟著哭了起來,他抓著我的手不停地道
歉著。我彎下腰抱起外孫哭得更兇了。
女兒一直靜靜地看著我們祖孫倆,她雖然沒有流淚,眼睛裡卻也有水光在閃
爍。半晌,她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遞給我。
「好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原諒你了!象小孩子一樣再哭了!」
我接過手帕,卻順勢把女兒的手抓住。
「今晚,陪我好嗎?」
我需要一根稻草,一塊木板,一個最親近的親人,否則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
度過這個夜晚。
女兒靜靜地看著我,我用乞求的目光望著她,小維特抬著頭,目光在外祖父
和母親臉上來回轉了幾圈,最後女兒輕輕地點了點頭。
山村的夜是寧靜的,人們早早就休息了,窗外的燈火早已盡數熄滅。只有我
和女兒,以及小維特,圍爐共坐。
我繼續講述著三十年來那些我親身經歷的故事,我略去了我對如月大肆施暴
的細節,進代之以「慘烈折磨」了事,女兒也許明白一些這其中的玄機,小維特
則是聽得又哭又笑。十分入神,居然忘了加以評論。
這些故事,對於親歷者如月和我,以及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民來說,都是一
段段不堪回首的慘痛記憶,但是,現在面對我這個今天剛見面的外孫,我卻有一
種莫名的寧靜感,這是我的女兒帶給我的。
()
三十年來,我從不知曉這個女兒的存在,我無數的女人中,艾麗莎給我留下
的印象並不是深刻。沒想到,我在這個小山村裡見到了自己的血脈。我繼續講述
著,忽然心中產生了一個疑惑:難道這些都是尼諾安排好的?!
最近二十年,我和小克里斯汀聯手,無數次想看出真實的他,但全部都失敗
了,最近幾年,我開始相信,從小跟路西法混的尼諾確實有他神奇的地方,這些
地方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而是屬於天上的神。
故事終於講到了當下,寂靜的夜裡,女兒靜靜的坐在我的對面,小維特坐在
她的腿上,時哭時笑。五十年的歲月,三十幾年的壓抑和痛苦,終於得到了一次
完整的傾訴。傾訴之後,我感覺自己似乎放下了什麼,至少,心魔暫時沒有了發
作的跡象,我已經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可悲的事情,二十年來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
求死,但是,此刻,我求死的念頭似乎沒有那麼強烈了。
「後來呢?」小維特爬到我的膝蓋上,還在追問著。
「後來啊,就到這裡見到你了……」我撫摸著小維特的頭,心裡似乎湧出到
一種似乎只在記憶的很遙遠的深處才有的一種叫做「溫馨」的東西,我的淚水再
一次不停地湧出來。我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把自己的孩子抱在膝蓋上撫摸他的頭
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我一直沒有機會,是的,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