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騰的鐵血漩渦。
桃夭夭藏在雲中直犯難,思量答允夜千影平息戰端,但戰陣變化暗合玄門妙旨,又捨不得失去這觀摩的良機。正在委決不下,毛人第二波攻勢展開,十萬騎俯頸伸臂,兩手齊揮短斧,只用牙齒咬住馬鬃。奔至前線猛地昂頭,馬鬃拉緊,馬嘴中噴射出熊熊烈焰。桃夭夭集中目力遠觀,毛人額心微現淡紫色,如夜千影掌心的紫氳,暗自尋思“馬嘴噴火是崑崙派的仙法,攻來的毛人服過紫氳玉英。”
翅鱗族按老辦法應對,盾牆漏豁口,騎隊繞圓圈,引誘敵軍從艮卦入陣。毛人還真就重蹈前轍,進了圈子直衝艮卦,只為接應先前被困的同伴,渾不理會對方採用何等戰法。他們體壯性兇,手舞烈火兵器,單個戰力超敵手數倍,鐵蹄之前擋者披靡,翅鱗軍的螳螂騎士成排被殲,長盾兵連片倒伏,艮卦七零八落。連震卦方陣也難抵禦,長槍兵滿身煙火,驚恐中相互推擠踐踏。毛人騎兵如旋風,如煞神,呼喝掠殺,利刃所向戾氣飆揚,盪開一片死亡與恐怖。
忽然翅鱗軍旗幟翻飛,“天地”牌下方有個聲音高喊:“兌陣前迎,化害為利!”陣型應聲而變,艮震二陣轉移,三萬翅鱗兵手拿圓盾鋼刀,迎著毛人挺進。前排疏鬆作為陰爻,後列緊密為陽爻,正好排成兌卦的形式。
兌卦主調整,兼具吸納融通等效應,陰爻虛而在前,陽爻實而在後,比擬湖泊上虛而下堅。陰爻的翅鱗兵呈單線排列,敵軍衝近登即順勢彎曲,扭縮,彷彿大石投湖蕩起的漣漪,過後迅速排成原狀,聚散進退絲絲入扣,不知經過多少苦練才達此默契。毛人彷彿陷入了泥潭,想找強敵決戰,可週圍處處都強,處處又不強;欲待尋路突圍,四面全是空隙,又無從找准入口。往復兜圈逡巡,怒氣塞滿胸腔,毛人騎兵憋的快要發瘋了。
糾纏中戰團移往後方,那裡六層重兵列作陽爻,中部隔開空間,圍著第一波衝陣的毛人。這數萬騎兵同樣被翅鱗軍“水流”隊形的纏擾,欲死戰而不能,怒火和戰力同時暴漲。漸漸的,兩邊毛人都朝陽爻逼近,待得矛尖觸到堅盾,終於遇到可以發力衝殺的堅硬部。毛人精神大振,吼叫著狂衝猛打。
翅鱗圓盾兵霍然分散,象蓄洪的大壩開了閘,放任兩撥敵軍迎頭相撞。毛人都紅了眼,哪分得清對面是敵是友,久積的戰力盡情發洩,只圖臨死時再往前多衝半尺。剎那間火騰斧落,毛人自相殘殺,血肉亂濺,或有知覺者撥馬欲撤,都被翅鱗兵長槍逼回,彷彿岸石將奔騰的浪濤擋回溝渠。桃夭夭只看的目眩神馳,連連讚道:“好陣法!好陣法,妙極了!”心頭靈感紛湧,悟到了神木甲法訣的精義。
自鎮妖塔歷險之後,他獲神木甲入體,運用隨心所欲,但甲上的古代圖文全不認得,原理更是不甚明瞭。神木甲以天王盾**相輔,怎樣抗禦敵襲,怎樣吸收傷害,怎樣轉化為己身法力,桃夭夭是能用不能言。今觀奇陣變換暗合化害為利之道,方知神木甲是據遠古易理創制。陣列每次轉換開合,都激起深藏肌骨的文字,如泉水般輕輕流過心境。此情此狀,恰似能征慣戰的猛將,偶爾聽到旁人讀起兵書,平生戰例悉數得到了印證。又象目不識丁的老工匠,豐富經驗終獲文筆記錄,以己所不能的方式詳盡表達。世外修道講究“信願解行證”五步次第:信大道,發宏願,解法理,行實功,證全真。後兩步尤其可貴,實功與法義相印,玄機證通無礙,那等快樂實在無法用語言形容。
毛人衝殺久經未停,兇性似永無窮竭,直至數量減少七八成,才弄清斗的是自家人,匆忙勒馬整隊,拖拉受傷的殘兵尋路外逃。就在此刻,翅鱗軍趁勢發動了總攻。以困,渙,蒙,解四陣齊壓,將毛人裹進重圍。這四種方陣皆以坎卦為基礎,坎主水利,水能克火。毛人力衰氣喪,烈火兵器威力劇減,更難抵敵陣勢大。但見翅鱗兵推進似水漫平陽,毛人落馬如浪打浮萍。桃夭夭在天上抓耳撓腮,心下猶豫“救毛人?還是再看會兒陣法?”眼見兵陣合圍,毛人將被全殲,暗道“讓雙方停戰,我答應過夜兄弟!”一念轉過,當即運氣發功,伏柔天王盾分成千萬,無息無形的傳入兩族士兵體內。
這下子戰況全變了,天王盾在身,槍刺刀砍全無用,雙方的戰鬥變得如同遊戲。更有眾多毛人服用過玉英,體含崑崙真氣,混入純陽真氣後導致氣血紊亂,紛紛脫力而倒。翅鱗軍應變奇快,主將號旗搖動,天地牌下高呼:“捆綁手出動!”立時跑出上萬名手拿繩索的兵卒,六隻肢足上下起落,麻利的捆縛倒地之敵。
桃夭夭心道“遇事處斷果決,蟲類的智謀遠超毛人!”飛降場地內,袖子一甩,揚起勁風將捆